“俗話說得好,泥人都有三分脾氣。
文軒,你好像從來沒有生氣發過火。
總之,我會讓我爹寫好和離書的,你今晚別跟過來了。”
“誒,香娘,到底怎麼了?”李文軒憨厚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柳香故意走得快一些,沒讓他跟上。
李文軒以爲柳香大概是和自己鬧吧。
以前剛嫁給自己的時候也鬧過一次,不過後來自己哄哄就好了。
這次應該也是一樣,可是又總覺得哪裏不一樣。
李大根喫完飯,見二弟李文軒坐在那,“二弟,你怎麼不去砍柴。
還坐在家裏幹啥?咱們家可不養閒人啊!”
李文軒趕忙站了起來,“誒,大哥,我不是,我現在就去砍柴。
柳香說是要和我和離來着,我這才晚了的。”
李大根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和離?就憑她也敢?
女人都是這樣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大不了你就真和她和離。”
那個女人也是個傻子,秀才之女,長相又好,又能識文斷字。
眼瞎,聽說是做姑娘的時候,上山玩。
腳崴了被他這二傻子的弟弟揹着下山了,死活就要嫁給他。
他還羨慕自己傻二弟,走的什麼桃花運,他娘李氏可是不想出什麼聘禮的。
以爲柳香應該不會嫁進來吧,沒成想,這女的倒貼嫁妝非要嫁給自己二弟。
跟着自己二弟這種人,能過什麼好日子。
以往印象中清秀的女子,如今老得比他那個母老虎的婆娘還快。
李文軒聽了大哥的話,將心中的不安驅散開。
“大哥,謝謝你,和離是不可能的。我也覺得柳香是在鬧。
我先去山裏打柴了。”
渾然不知,李大哥偷偷在原地罵了他一句,“二傻子。”
柳香拿着自己辛苦存下的幾個銅板,和鄰居換了幾個饅頭回來。
到柴房裏,給青檸幾個孩子喫。
青檸見她心情不好,“娘,你自己也喫吧。”
“娘不餓,你們先喫吧。”
外公柳文生看她這個樣子,直嘆氣,“早和你說了,和離多好。
省得你和孩子受罪。”
柳香這次難得點了點頭,“爹,你別勸了,我也做好決定了。
要和他和離了,等寫好和離書,讓他按下手印,我就和你們走。”
青檸聽到這話,眼睛刷一下亮了起來,“娘,你總算是想通了。”
柳香點了點頭,慈愛地望着一路喫苦過來的孩子們。
她現在不和離,等到青檸,青樂兩個女孩大一些,保不準她婆婆李氏。
要將她們嫁到什麼人家,去換嫁妝給那幾個孫子娶媳婦。
李氏都能將她的孩子賣了換糧食,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爲了孩子們,她也不能再和李文軒過下去了。
外公柳文生掏出衣兜裏藏好的紙,“這是我早就爲你寫好的和離書了。
等夜裏,你讓那個傢伙,過來按就行了。”
他一向看不慣女兒嫁的那個人了,早早在家寫好了這個東西。
讓你看些什麼話本,那次遊玩回來,非要嫁給一個泥腿子。
我那幾個學生條件哪個不比他好........”
說到這件事,柳香也留下了悔恨的淚水,“是是,爹,都怪我自己。
哎,你放心,等以後我們從李家出去,我一定好好孝順您。”
她爹的身子虛,又常常因爲自己的事情生氣,氣壞了身子。
如今青檸回來,臉色纔好上了一些。
等她到時候努努力掙到錢,爭取將那些藥材買回來。
柳香夜裏也沒有去廚房幫忙,她也想開了。
反正做菜她的孩子又喫不到,何必辛苦自己呢?
晚食的時候,李氏一大家子坐在飯桌上。
不悅地敲了敲筷子,罵道:“怎麼菜還沒有上來呢?”
三弟妹弱弱道:“我下午的時候,就沒見到柳香在廚房。”
她往常會那個時間點去廚房偷點東西喫,東西少了,直接扣在柳香身上就行。
李氏吊梢眼瞪了瞪,“反了天啊!這個死賤蹄子,竟然不做飯?”
見到砍柴回來的二兒子,“軒兒,你去看看你媳婦,怎麼偷懶不做晚食的?”
大嫂補刀道:“她那個幾個孩子回來了,哪裏會管我們這一大家子?”
李文軒將柴放下,“我去看看,要是真的在偷懶,我替大嫂和娘罵罵她。”
李氏纔沒生氣,反而誇讚道:“還是你是我的乖兒子,最聽我的話了。”
他這個傻兒子,隨便誇誇就讓他出上十分的力氣,她捏得準他的脾氣。
難得孃親誇自己,李文軒心裏樂開了花,走去了柴房。
等到了柳香拿出和離書的時候,他才傻眼了。
他想起了白天大哥說的話,一定是他平時太寵柳香了。
指責道:“誒,不是,香娘,你鬧什麼啊?晚食還沒有做。”
柳香眼神決絕:“沒鬧,你按下手印,我馬上就帶着孩子和爹搬出去。
不在這喫你們李家的飯,遭你們的白眼了。”
見她這般堅定,李文軒纔有些心慌,語氣也弱弱的,“我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
怎麼孩子一回來就要和我和離呢?”
“算我柳香這些年瞎了眼,看錯人了。
你要是還對我有感情就按下手印吧,我帶着孩子們和爹搬出去。”
李文軒愣在了原地,見到柳香的爹從柴房出來。
“爹,你勸勸香娘——”
他一臉嫌棄看着李文軒:“勸什麼勸,我女兒跟着過的什麼日子?
天天被婆母妯娌使喚,給你們李家做牛做馬。
最後你的好孃親還要將你的孩子賣了,就這樣了,還留在你們李家?”
李文軒反駁道:“不是啊!我娘怎麼會賣親孫女和孫子呢?
還有要不是我爹孃的關係,我們逃荒到這,哪裏還有屋子住啊?”
“吆,還屋子住呢?你娘和大哥,小弟住的都是好屋子。
給你住的漏風漏雨的柴房,你還感激涕零?住這裏還不如住破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