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垣簽字的手頓住,墨水在紙上暈出一個綠豆大小的黑點。
“你說什麼?”
顧箬觀察着他的反應,除了有那麼一丁點的意外,再無多餘的表情。
她也猜不透是他知道了,但是根本不在意;還是目前檔案還沒到他手裏。
可除了霍垣,沒有誰會特意去調查她在醫院的檔案。
是的,她並沒有懷孕。
當時知道江心懷孕,她承認自己慌了,所以她衝動之下,對霍垣說了謊。
企圖用孩子轉移他的目光,再怎麼說,她‘懷’的是他名正言順的孩子,總比江心那個見不得光的孩子要尊貴的多。
可事後她後悔了,因爲她不可能真的懷一個,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讓霍垣早點和自己結婚。
這樣即便是謊言拆穿,那時候也已經木已成舟。
在上次霍垣無情的拒絕她後,她本想找機會‘打掉’這個孩子,以此來換取他的愧疚。
但她萬萬沒想到,霍垣會這個時候去調查她的孕檢檔案,這一調查,那麼她所做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而爲今之計,就是搶在霍垣質問她之前,主動坦白。
她千算萬算,沒算到霍垣的精明。
顧箬坦白之後,她好半晌沒敢看霍垣,等了會兒,沒等到他說話,她才鼓起勇氣去看他。
霍垣已經把剛纔簽字的文件丟到了另一邊,而後撥了個內線,“財務部10154的報表,重新打印一份送過來。”
顧箬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該難過。
掛了電話,霍垣這才重新看向顧箬,“誤診?”
顧箬勉強一笑,“是啊,這個消息弄得我下午都沒心情上班,想來找你說說話,你又忙着工作。”
霍垣不再忙工作,他扣上鋼筆的蓋子,放進筆筒裏,“這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你可以漂亮的穿上婚紗了。”
顧箬深深地望着他,這個男人,知道是誤診,就沒有一絲一毫的遺憾嗎?
她是有些生氣的,可又沒理由生氣,她舔了舔脣,問道:“那如果不是誤診,我一氣之下去打掉這個孩子,你也覺得無所謂嗎?”
霍垣眸光深邃且平靜:“我尊重你的選擇。”
顧箬其實並不是愛生氣的人,但每次與霍垣聊天,她的血壓怎麼都壓不住。
她氣笑了。
她低低的笑着,用笑聲,將心裏的那句“如果是江心呢?”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小不忍啊,則亂大謀。
說不定,霍垣早就知道,她已經知道他身邊的女人是誰了。
他不點破,無非就是想看她什麼時候沉不住氣罷了。
顧箬擡起頭,笑容維持在一個完美的弧度,“一起喫飯吧,12點了。”
“想喫什麼?”霍垣一隻手關電腦,一隻手扣上領口的鈕釦。
“我想去美食街喫。”
美食街,就是步行街,去的最多的就是那些大學生,以及一些普通的職員。
稍微上檔次點的白領都不願意去,要麼覺得不乾淨,要麼覺得檔次低。
更不用說霍垣這樣的人,顧箬心裏憋着口氣,就是想要霍垣跟她去喫路邊攤。
霍垣抓起外套,淡淡地說了個“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霍垣都會依着她,他會答應,也在顧箬的意料之中。
藉着,兩人就去了美食街,顧箬知道這裏的東西不乾淨,她就是想找個宣泄的出口,所以從頭喫到尾。
然後,她成功的鬧肚子了。
霍垣沒喫,只有她一個人喫。
霍垣把她送回了醫院,讓醫生給她開了藥,打了點滴,沒什麼事霍垣就走了。
他獨自開着車,慢悠悠的在馬路上穿梭,等停下來的時候,霍垣才發現,自己停在了山海別苑的地下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