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會,爲他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感到惋惜。
可他見過霍霖的真面目,知道霍霖根本就不像是表面上表露出來的這樣。
如果說霍垣是生在暗夜裏的狼王,那麼霍霖就是生於野林的狐狸,狡猾又擅於僞裝。
在某種程度上說,霍霖跟霍垣很像。
但在程羿看來,相較於霍霖這種擅長僞裝的人,他更欣賞霍垣這種坦誠的玩計謀的人,跟你不好就是不好,絕不會因爲別人的眼光給你面子,跟你阿諛奉承、曲意迎合。
或者是,打太極。
“我那個無敵聰明的侄子呢?我要見他。”霍霖狀似不經意般,看了看手上的腕錶,“現在才十一點,他…應該還沒有睡吧?”
“霍總可不比你,孤家寡人夜貓子。”程羿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直接懟他,“這麼晚了,你不睡,別人就不睡了嗎?”
對於程羿的無禮,霍霖也並不在意。
“呵,還沒有抓到我和韓淵,我那侄子又怎麼會睡得着?”霍霖說着,將車窗搖了上來,又調轉了個車頭。
他的目光從第一排的車往後看,落在了最後一排最右邊的白色大衆上,“我的好侄子,你不是想要跟我敘敘舊嗎?
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我們叔侄倆好好的來敘箇舊。”
霍霖話音一落,人羣突然退至兩側,讓出一條路來,霍垣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四叔,這可不是個敘舊的好地方,要敘舊…我們還是回去慢慢敘的好。”
“回去?”霍霖輕輕地跟着唸了一聲,下一秒語調驟然變得低沉,“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帶我回家了!”
霍霖擡起手,槍口對準了霍垣。
“嘭——”
霍霖手裏的槍徒然掉落,他捂着胸口,卻遲遲不肯倒下,鮮血不斷的從指縫裏溢出來。
他看着霍垣,嘴角緩緩扯出一抹笑容,“霍垣,這只是個開始,並不是結束。”
霍霖艱難地吐着字,“你這次,能算到我的計劃嗎?”
霍垣眯了眯眼,臉上笑意全無,“你就這麼想贏我?”
霍霖到底是支撐不住,緩緩跪了下去,他撐着地面,艱難地擡頭,“想啊,做夢都想,我......霍霖的字典裏,從來沒有認輸兩個字。”
霍垣死死盯着他,臉上五官線條緊繃着,在月光下散發着森森寒意。
霍霖擡起頭,看了眼天空的月亮,喃喃道:“今天的月亮,真亮啊。”
“就像,你當年出生那晚一樣。”他閉上眼,像是在接受月光的洗禮,緩緩倒了下去,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只有坦然與釋然。
霍垣出生的時候,他也才四歲。
他好奇的盯着襁褓裏那兩個皺巴巴的嬰兒,他撇了撇嘴,“長得真醜。”
三個哥哥笑他,你出生的時候還不是一樣醜。
他心裏暗暗的想,他們長大了,肯定沒自己好看。
小小年紀,從外貌上就開始攀比了。
他終日圍着兩個小侄子,告訴他們,自己是他們的四叔。
在沒長牙的嬰兒開口喊了他一聲“西西”時,他稚嫩的臉蛋上,綻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
他這一生從懵懂無知,到如今潦草收尾,也都在閉上眼的那剎那間,走馬燈一樣閃過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