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錯字和疏漏的點,明夏滿意地點了點頭,準備起身去打印店,打印一張貼在門口。
開業將近兩個月,生意很好,再加上她的網店也要做起來了,估計不會像現在這樣,有大把時間可以守在店子裏。
因此,她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先招一個能在過來的兼職的人。
還沒從位子上站起來,手邊的電話就響了。
來電地址是淺川。
明夏心裏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呼吸一瞬間屏住。
她凝神,按下了接聽鍵。
“喂?”
“是我。”楊美鳳聲音聽起來很是憔悴。
明夏詫異於楊美鳳會給自己打電話,“什麼事?”
“我們在禾陽......你爸他......他快不行了......”
——
禾陽市中心醫院。
被告知地址的第一時間,明夏連店門都沒來的及關,急匆匆地去路邊攔了一輛的士。
“市中心醫院!”
她急匆匆地報出一個地址,“抱歉師傅,我趕時間。”
那司機也是個好說話的人,立馬應了一聲,直接加速前進。
一路上她不斷地看着手機。
到了楊美鳳說的那間病房,明夏第一眼就看見明志鵬,他已經帶上了呼吸機,本來有些臃腫發福的臉瘦的只剩皮包骨頭了。
哪還能看見上次見面時,那囂張蠻狠的影子。
雖然和家裏的關係早已破裂不堪,可人心都是肉長的。
好歹生養自己一場,看見明志鵬這樣,說心裏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明夏眸子有些溼潤,緩慢踱步到病牀邊。
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在一個平穩狀態,“怎麼回事,前段時間不還好好的嗎?”
“之前他就說腿疼......我們都以爲是年紀大了,關節不好,拿了幾副膏藥......也沒把這事放心上。”
楊美鳳目光躲閃,但卻眼裏卻連一點心疼之色都沒有,“半個月之前,腿上的病情又加重了,疼得動都動不來哦,送到醫院來,醫生說是......骨癌。”
最後那兩個字對明夏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眼淚當場就不受控制的滴落下來。
楊美鳳看了一眼牀上半死不活的中年男人,撇了撇嘴,像是有些幸災樂禍道:“還是晚期的。”
“啪!”
明夏轉身,直接一巴掌打了過去。
一直以來,她只以爲楊美鳳對自己有意見,但好歹對明志鵬是真的,畢竟兩人在一起十幾年了。
不管她說什麼,明志鵬無有不依的。
現在看來,就是一場笑話。
“你!你敢打我!”
楊美鳳捂着半邊臉,臉色被氣的十分難看,如同一隻綠皮青蛙。
她怒目圓睜,揚起手臂,巴掌還沒有落下,放在身後桌子上的心電圖機器就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明夏急忙按了一下牀邊的緊急呼叫按鈕。
一分鐘不到,好一醫生手上拿着儀器,給明志鵬做着心肺復甦。
明夏後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雙腿發軟。
這種生死搶救的場面小的時候她也見過一次,是在母親去世的時候。
現在死神又要再一次奪走自己父親的生命。
人的生命在死神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小......小夏......”
虛弱的聲音響起,明夏的思緒瞬間被拉了回來。
明志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慢慢睜開眼睛了。
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想要擡起左手。
驟然聽到這個稱呼,明夏有些沒反應過來。
父親已經很多年沒有叫過她的小名了。
只是愣了一秒鐘,明夏快步走過去,頓了頓,牽上了那隻蒼老無比的手。
“......爸。”
她張了張口,帶着猶豫地叫了一聲。
明志鵬早已老淚縱橫,他糊塗了半輩子,到了臨死前纔看清楚了身邊這羣人。
可是已經爲時太晚。
這也算是他造了這麼多孽,上天對他的懲罰吧。
這麼多天他一直都是處於昏迷狀態,可心裏一直有股強撐着,沒讓自己死掉。
冥冥之中一切都像是有感應一般。
雖然帶着呼吸機,但明志鵬還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爸錯了......”
他說了一句話,但明夏聽不清,只能依稀憑着他的口型大概認出來了是這麼一句話。
明志鵬勞累縱橫,即使是戴着呼吸機卻還是呼吸不上來。
等死的滋味異常難熬。
看着心電圖走勢不妙,楊美鳳趕緊過來,畢竟人死了是小,要是沒半分錢可拿那就虧大發了。
“夏夏......爸終於看明白了......全看明白了。”
他劇烈地喘着氣,明夏聽了個大概,連連點頭,“爸,你先別說話,冷靜一點......”
她手剛放上緊急按鈕,明志鵬的心電圖走勢就成了一條直線。
然後......
再也沒搶救過來了。
——
嚴測回家的時候,就看見小姑娘抱着雙腿,蹲坐在沙發上。
一雙眼睛因爲哭過,又紅又腫的。
看見他回來,赤着腳直接小跑過去,緊緊抱住他的腰身。
“測哥......嗚嗚嗚嗚......”
她剛叫出男人的名字,後面的話沒來的及說出口,就被哭聲壓制下去。
“乖,出什麼事了?”
他輕輕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背部,將人橫着抱起來。
今天下午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幾個小時不見,回來就成這樣了?
“小乖,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他手指將女孩臉上的眼淚的擦乾,看着白皙的臉上還殘留的淚痕。
心裏就像被刀割了一般。
明夏打了個哭嗝,靠在嚴測的肩膀上,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是.....”一想到父親去世的樣子,剛停下的眼淚又涌了上來,“爸爸......去世了。”
嚴測眉頭皺了一下,怎麼也沒想到事發這麼突然。
“乖,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在夏夏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