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厚徒弟當即應道,“看到了,你的手。”
見蕭爻沒有反應,他苦思冥想了一會,“麒麟臂?你們年輕人是這樣叫的吧?”
蕭爻無語,“什麼麒麟臂啊?我這是靈活的右手,不用戥子就能稱重了,那些藥材經過我的手就能知道有多重,所以藥材配伍的問題不需要你們擔心,只要看着就好。”
他可是堂堂大宗師,雙手的感覺比普通人敏銳得多,隨手稱重這點小事自然難不倒他。
畢竟,就連普通人在長期鍛鍊之後,都能做到如桿秤一樣靈敏。
而他,只是把中間這鍛鍊的過程給極大地縮減了而已。
憨厚徒弟見蕭爻說得斬釘截鐵的,暫時選擇相信他。
不信也沒用,反正現在是他在處理藥材。
蕭爻把藥材一一放了進去,然後蓋上蓋子,把高壓鍋放到煤氣爐上開始加熱。
張神醫看到,那三味主藥都還放在一邊沒有動。
他本想提醒一下,但是很快想到可能是蕭爻有意爲之,於是決定先觀望一下再說。
煤氣爐的火被開到最大,高壓鍋上不斷有白色蒸汽飄起,周邊的溫度也瞬間開始升高。
想到先前蕭爻說的可能會爆炸,張神醫等人默默地保持了距離。
鄭老也拉着鄭雲,在保鏢的守護下,躲在一旁靜靜地觀看着。
蕭爻像是沒事人一樣,完全無視了空氣中的高溫,站在煤氣爐旁觀望着。
此時,他的諦聽全力運轉,傾聽着高壓鍋裏的聲音。
有水被加熱的聲音,有藥材互相碰撞的聲音,還有藥材在高溫加熱下自身變化發出的細微聲音。
無數道聲音進入他的耳朵,然後被他篩選完之後,再進入他的大腦,化爲藥材的詳細信息。
而這,也使得他對高壓鍋裏藥材的變化了如指掌。
在水沸騰的那一刻,所有的藥材都跟着水流滾動起來。
蕭爻當即揮手,一掌拍在了高壓鍋身上,發出“當”的一聲。
張神醫等人全都看傻了眼。
那可是炙熱的高壓鍋啊,鍋裏的水溫度達到100c,那麼鍋身的溫度肯定會更高。
直接把手拍上去,那和鐵板燒沒什麼區別,估計一下子就會熟了。
但是,蕭爻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很快將手收了回來,繼續看着那高壓鍋。
衆人面面相覷,最後憨厚徒弟忍不住走上去問道,“你剛纔那一掌是做什麼?”
蕭爻聚精會神地看着火候,同時應道,“把裏面的藥材給震碎啊,不然怎麼做成藥丸?剛纔正好水開,藥材的藥效開始揮發,同時它們本身也是最脆弱的時候,用最小的力度便能把它們震碎了。”
憨厚徒弟張開了嘴巴,竟無言以對。
其他人也是各種驚訝的表情。
他們總覺得蕭爻這說法太離譜了,可是現在鍋也沒辦法打開,他們根本證實不了。
而且,不是說好的製作藥丸嗎?直接粉碎不就行了?非得放入鍋裏再粉碎?
弄得和街頭賣藝的一樣,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蕭爻懶得解釋,這涉及到更深層次的藥理知識。
接着,他一隻手開始擰動開關,調整火候大小。
另一隻手,則是握住高壓鍋的柄,直接提着整個高壓鍋在火爐上活動起來。
機靈徒弟不確定道,“他這是在顛鍋?”
衆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要說不是吧,這動作確實很像顛鍋。
要說是吧,沒見過拿高壓鍋來顛鍋的,不得整個大鍋嗎?
而且,顛鍋那也得顛起來啊,提着個鍋亂晃是什麼鬼?
大半個小時之後,蕭爻這才停了下來,並且把火給關了。
面容瘦削徒弟問道,“這就結束了?可是,不是還有三味主藥沒加進去嗎?而且,這大雜燴一樣的方式,最多出來一鍋藥糊吧?反正,肯定成不了藥丸。”
並沒有人回答,因爲沒人看得懂蕭爻在幹什麼。
就連張神醫,都已經開始懷疑蕭爻其實只是在故弄玄虛而已。
蕭爻等到高壓鍋排完氣之後,這纔打開了蓋子。
他看了一眼裏面的藥糊,然後再次開火,煮到沸騰,這才抓了一把百花蓮子扔了進去,同時倒進去一點極黃蜜。
這一次,他沒有蓋上蓋子,直接煮了起來,並且在這過程中他仍在不斷地顛鍋。
而這一切,就像是燒烤時候要不斷轉動一樣,是爲了讓這些藥材受熱均勻。那樣一來,藥力發揮出來,藥與藥之間才能產生更好的化學作用。
過了大半個小時,他的鼻子動了一下,靈嗅用出,滿意地點了點頭,“可以了。”
接着,他又往裏扔進去藍岑涴和極黃蜜,繼續熬煮。
而直到這時候,一陣風吹過,才把藥香帶到了周圍。
鄭雲輕嗅一口,陶醉地閉上眼睛,“好香啊,而且好舒服。”
其他人也跟着嗅了一下,果然聞到一股藥香。
明明是中藥材的味道,但是那味道卻不刺鼻,反而隱隱有一種香味。
那香味很奇怪,讓人說不出來。
那些徒弟們對帶來的藥材很瞭解,卻完全沒想到這些藥材混合起來能發揮這樣的效果。
更重要的是,他們從這香味中聞到了一絲不尋常。
憨厚徒弟一語中的,“這藥香,似乎能治病?”
其他人頓時反應了過來,重重地嗅了一口,然後肯定地點了點頭。
這個發現一下子震住了他們,完全無法想象蕭爻只是拿個高壓鍋顛鍋,就能整出這麼神奇的藥香來。
同時,他們更好奇,那成型的藥丸該有多麼厲害?
而張神醫並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而是先一步捏住了鄭雲的手腕,開始把脈。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好一會,他才鬆開了手。
鄭老趕緊問道,“怎麼樣了?是不是有問題?”
張神醫看着蕭爻的背影,嘆息一聲,“沒問題,雲兒的病有了一絲好轉的跡象。”
就這,還只是吸了一口藥香而已。
鄭老鬆了一口氣,也跟着看向蕭爻,又想起了蕭爻剛纔那句話,暗道自己出手果然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