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爻倒不覺得奇怪,“以你的年紀,確實稱得上爺了。”
柳爺看向蕭爻,“現在我已經賠償了,能談談我的問題了嗎?”
蕭爻嘆了一聲,“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儘管說說吧,不過我應該不會插手,你別抱太大希望。”
柳爺並不在意,直接說了起來,“事情是這樣的,萬年之前,我只是一棵剛剛長出來的柳樹。不過,我的運氣很好,經歷了風吹雨打,又躲過了人類的砍伐,一直存活下來。”
“直到五千年前,那時候聖人現世,仙人下凡。我那時候已經生出靈智,有幸遇到一位仙人。他說與我有緣,然後便給我算了一卦,推斷我在這幾年裏會有一個大劫。如果能過,那未來有望飛昇仙界。如果過不了,那萬年道行毀於一旦。”
聽到這,蕭爻眉頭緊皺了起來。
這麻煩比他之前預想的還要大,已經牽涉到了劫難,絕對不是他能插手得了的。
凡修行,無論是人,還是其它生靈,都必定有劫。
在這個過程中,其本身積蓄了過多的力量,遠超尋常生物,很容易打破生物間的平衡。
因此會引來天道的注意,在某個時刻降下天劫。
既是天劫,足以說明其可怕之處。
要是他插手的話,那不是承受因果那麼簡單,而是連天劫都要一起承受。
他不覺得,以自己修煉這幾年的實力,能承受得起積蓄了上萬年的天劫。
胡箐箐好奇地看着柳爺,“原來你活了上萬年,難怪這麼老了。”
先前他們之所以會呆呆地看着柳爺,便是因爲對方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皺紋,和普通的老人不同,完全看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如同樹皮一樣。
而現在得知對方的身份,這奇怪的臉倒也能說得通了。
柳爺並不在意,繼續說了起來,“仙人隨後離開,而我如其所說,再次幸運地存活了下來,一直到現在。這幾年裏,便到了他所說的時間,所以我一直很小心,準備應對大劫。”
“隨着前幾年安穩度過,我都有點懷疑當年是不是算錯了,其實並沒有什麼大劫。直到上年末,一個法師帶着一個年輕人來到我身邊。”
“那法師很輕易地便破掉了我擺下的瘴氣迷魂陣,來到我的本體面前。隨後,他對年輕人說,這就是要契約的樹。只要契約成功,便能吸取我的道行,化爲己用。”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我的汗毛倒豎。我知道,那年輕人便是我的劫,他真的來了。”
大壯奇怪道,“你可是活了上萬年的柳樹,上萬年的道行,還怕一個年輕人?不說別的,就你剛纔那招什麼一眼萬年,瞪一下他,他不就完了?”
其他三人贊同地點了點頭,那招他們都領教過,要不是蕭爻,他們還真頂不住。
柳爺搖了搖頭,“那法師不知道修煉的什麼功夫,我的法術對他們兩個一點用都沒有。”
鄭雲看着柳爺,“打不過,你還不能跑嗎?你要跑的話,他們應該抓不住你吧?”
胡箐箐催促道,“那後來怎麼樣了?你來求助,到底有沒有被契約成功?”
黎永誠猜道,“應該沒有吧,要不然它應該沒機會來了。”
柳爺扭頭看向兩人,“我在那法師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設壇做法,然後幫那年輕人與我契約。”
“具體的咒語我沒聽清楚,不過我記得他曾經拿出一張紅紙,上面寫着字,然後還畫着符咒。他讓那年輕人在上面簽名,並且滴血,然後又在我身上砍了一刀,以樹汁在上面描繪出我本體的模樣。”
“在他將那紅紙燒完之後,我便感覺到與那年輕人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鏈接。隨後他告訴那年輕人,只要每個月來一次,便能吸收我身上的法力與道行。”
“然後,那年輕人果真每個月來一次,雙手伸開,環抱在我的樹身上。接着,我便感覺到身上的力量在流向對方。而且,由於契約的關係,我甚至不能對他出手。”
“所以,這個就是我的劫。如果不能阻止那個年輕人,我的道行盡失,必會化爲枯木。”
“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在尋找破解之法。可惜,我住在深山裏,好友多是山中精怪,道行和見識都沒有我高,自然提供不了幫助。”
“不過,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從一隻木精嘴裏知道,邪醫你是個好人,而且有大本事,所以前來求助。至於我現在的模樣,則是我身上的一片柳葉所化,隨風而來。”
鄭雲恍然,“柳葉、柳爺,倒是挺貼切的。”
蕭爻想都沒想便拒絕了,“我幫不了你,請回吧。”
見柳爺還要開口,他直接說道,“其一,這是你的天劫,我沒那本事插手。”
“其二,這是那年輕人的緣法。我要插手的話,相當於斷了他的法。這個仇,可比天劫大多了,說不定會牽連我以及子孫後代。”
所謂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而斷了別人的緣法,那仇就更大了。
如果真有輪迴轉世的話,怕是每一世都會糾纏不休。
柳爺佝僂着身子,“只要過了這個劫,我便能成仙。到時候,我可以幫你抹去和他的因果。”
蕭爻冷笑一聲,“你給我畫大餅沒有用的,到底能不能成仙還不一定,就算成仙了,你怎麼知道真有那樣的能力呢?”
柳爺一聽,頓時激動起來,“因爲我見過仙人!”
隨後,它又如同泄氣一般,“算了,你不幫我,這劫我肯定過不了,這都是命中註定。”
蕭爻見它如此模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法師應該是古木派的。或許你可以去找公輸家的人,他們向來和古木派不對付,或許有辦法。”
柳爺搖了搖頭,“罷了,落在姓何的手裏,我或許還能留個全屍。要是讓公輸家的人知道了,怕是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