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的《五絕·小滿》這樣形容:
夜鶯啼綠柳,皓月醒長空。
最愛壟頭麥,迎風笑落紅。
……”
早上六點,黃塘中學的校園廣播準時響起來。
主持人已經換了,不再是白槿,讓重生一個月,幾乎每天早上都聽到白槿聲音的蘇亦,很是不習慣。
竟然有點悵然若失。
一想到這晚上畫地圖,夢裏出現的對象竟然還是白槿,那讓人面紅耳赤的畫面,蘇亦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
哎,男人就是賤。
早上六點,太早了。
前世,這個點,他都沒睡覺呢。
真不想起來。
但,宿舍樓的過道,已經叮叮噹噹的作響,公共衛生間裏面的水龍頭噴出來的水嘩啦啦作響拍打着地板跟水桶的聲音,再加上廣播聲音,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睡懶覺。
只能醒來。
洗涮用水,還需要去衛生間接,好在醒來還算早,不用排隊,不然,又要等廁所又要等水,那太煩了。
洗涮完畢,趕緊跑下樓喫早操。
校內,教職工開的粉湯店已經等了好些人。
老闆纔剛剛出攤。
動作慢吞吞的。
燒火用的還是簡易的紅泥炭爐,纔剛剛生火,根本就捨不得用煤氣竈。
小鎮的生活就是這麼的慢節奏。
旁邊的學生不斷的催促,但沒用,老闆動作就是這樣慢悠悠的。
他們也不擔心沒有客源。
反正每一天的時間都爆滿。
學校根本就沒有公共食堂,都是教職工開設的各種小食堂。
幾乎每一家都是這樣。
學生想提前醒來喫早餐也沒機會。
學校廣播不響起來,他們不出攤。
蘇亦也學着其他學生喊兩句,“老闆,快點快點,要遲到了。”
六點半做早操,他們其實沒有多少時間留給下來喫早餐的。
不想喫粉湯的,就等早操結束以後去買包子,但是這玩意容易食困。
以前不懂,經常吃了,晨讀時間就睡覺,沒少被老師以及路過的領導訓斥。
蘇亦看着老闆的動作,估計還有十分鐘才煮好東西,直接拿出復讀機開始聽聽力。
一邊聽一邊背單詞。
也懶得浪費這個時間了。
時間預判地相當準。
四五個學生的粉湯,煮了快半個小時。
就這效率,還做個鬼的生意啊。
一塊錢的粉湯,沒有肉絲,只有豬肝,跟幾個黑白,灑下一些胡椒粉以及松花,香噴噴的,美味極了。
就這玩意,十年以後,差不多就是十塊錢一份了。
花了幾分鐘,狼吞虎嚥,解決早操,領着書包上教室。
這個時候,早操的鈴聲已經響起來。
又匆匆忙忙跑下樓,蘇亦心想已經不能再拎書包上樓了,太浪費時間了。
趕到操場的時候,早操已經開始了。
早操做的是第二套中小學廣播體操:時代在召喚。
划水一個月以後,還是沒有完全想起來怎麼做。
做一遍早操。
6點20分散場。
中間十分鐘,該喫早操的喫早操,該上廁所的上廁所。
時間壓縮得非常緊張。
晨讀,大家隨意。
也沒有人領讀,讀什麼都可以。
小鎮中學就是這麼隨意。
蘇亦也不需要去改變什麼。
來來回回的古詩詞,文言文就這麼幾篇,都背爛了。
蘇亦也跟着讀。
他也需要尋找語感。
貪圖方便,吃了包子饅頭的同學,基本上趴在書桌上睡覺。
一時之間,整個班睡成一片。
好傢伙,場面相當壯觀。
結果,被巡查的教導主任梁仁武撞見了。
直接伸手拍着他們班上教師門,聲音急促,同學們想不醒來都不行。
拍完,他就開罵。
“瞧瞧你們,像什麼樣子,還有一個尖子班學生的樣子嗎?早讀時間睡覺?你們對得起含辛茹苦養育你們的父母嗎?對得起辛勤教導你們的老師嗎?”
“學校給你們提供那麼好的條件,就是讓你們來睡覺的嗎?”
“我一路過來,就你們班上睡覺的學生最多,睡覺就睡覺,竟然還開着燈睡覺,現在都造成七點了,天都亮了,學校三令五申要節約用電,你們班倒好,不關燈就算了,還全班睡覺,成何體統。”
“尤其是某個學生,更加過分,目無尊長,你們尖子班就了不起嗎?是不是覺得你們尖子班尾巴就翹上天,別人管不了你們了?”
“寧江話說,穿豬皮鞋回村都要踩死小雞仔,是不是?”
他最後這話一說完,全班鬨笑。
“笑,笑什麼笑,安靜,趕緊關燈。”
梁仁武再次呵斥。
靠近牆壁開關的學生,很配合得關燈,他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這時,大家纔看到班主任陳濟源陰沉着臉走進教室。
當着他的面,這樣呵斥班上的學生,這不是打臉是什麼。
但蘇亦跟陳濟源都心知肚明,梁仁武就是借題發揮,指桑罵槐。
陳濟源進來教室以後,也沒有說什麼,而是朝着蘇亦招手,“你出來。”
看着班主任面無表情的把蘇亦喊出去,大家都有些擔憂地望着他。
蘇亦也不知道啥事,只能乖乖出門。
走廊外,陳濟源說明來意,“跟我走,校長找你。”
蘇亦疑惑,“陳老師,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王啓隆來了,應該是昨天的事情,你心理要有個心裏準備。”
也對,王啓隆王天瑞父子,偷雞不着蝕把米,現在王天瑞還被拘留在派出所呢。
畢竟,蘇亦三四千塊的諾基亞手機,也不是擺設的,這玩意足夠立案判刑的了。
只要公安機關提交檢察院,再提起訴訟,這傢伙少說三年。
王啓隆當然不會任由自家兒子被判刑。
通過白槿做蘇亦的工作行不通,只能親自出馬了。
他的本能反應是不想見對方,但校長都親自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