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安南聽着他們的閒言碎語,嘴角勾了勾。
冬去春來,大地復甦,院裏的茶苗苗也開大面積的成長了,本來就那麼一棵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周邊又都長出了分枝,茉莉花也長出了分枝,葡萄更是串了一大片,原先搭的架子根本就不夠用了。
春茶那可是好東西,付安南又做起了她的老本行,把葉子薅光之後,炒出幾小罐茶葉,再三思考後,她決定送給賀雁行一罐。
一直考慮到現才送茶葉也是有原因的,她從爺爺那裏打聽到賀雁行情況,他的衣食住行都有專人負責,茶葉之類的東西根本就進了他的嘴裏。
茶葉賀雁行喝不了的話,那她送這個還有什麼意義,她還報什麼恩。
關鍵是現在不送也不行,時間不等人了,拖不下去了。
在付安南猶豫的時候,她卻不知道,這茶葉在賀克朋那裏已經成了寶貝,自從他無意間在老付那裏喝過茶水之後,他已經跟老付鬥了好幾次法了,只可惜茶葉的產量太少了,就搶了一點,喝的時候還得數着泡。
再一次登門,付安南算了算,跟上一次拜訪中間隔了好幾個月了。
開門的人是李嫂,看到她後有點喫驚,這個小丫頭怎麼來這裏了。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她笑着問。
付安南禮貌一笑,“你好,我找一下賀雁行哥哥。”
李嫂一愣,她找雁行,她找雁行做什麼。
付安南以爲李嫂沒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你好,我找一下賀雁行哥哥。”
“噢,噢,你進來吧。”反應過來的李嫂把人領進了屋,“雁行還在休息,你找他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等他醒了我轉告給他。”
“也沒什麼事,就是給雁行哥哥送點東西。”還在休息,那她來的好像不是時候,剛想回去的時候,聽到了賀雁行清冷帶着笑意的聲音。
“過來吧。”
付安南向李嫂點了一下頭,小短腿就倒騰到了賀雁行的房門前。
到門口的時候,她深吸了一口氣,這還是她第一次跟賀雁行單獨相處,多少有點緊張,可一想到他的身體狀況,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屋裏傳來賀雁行的聲音。
付安南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覺得沒問題後,推門走了進去。
一眼就看到靠在牀頭的賀雁行,他穿着淺色的棉線睡衣,臉色更加蒼白,明顯身體又差了。
他手裏拿着一本英語原文書。
“一段時間沒見,你的身高還挺頑固。”賀雁行擡眸看她。
付安南心裏的忐忑立馬就消失不見了,這個人還真是本性難改,嘴巴還是那麼毒,真是對不起他這張好看的臉。
“真是謝謝您的關心了。”付安南沒好氣的回一句。
往前走了兩步,她看了一眼他手裏的書,福爾摩斯。
賀雁行的眼神沉了沉,從這小丫頭進門,她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裏,這小丫頭竟然能看懂她手裏的英文原文書。
付安南一臉糾結,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總不能說,你快要死了,我來給你送靈丹妙藥來了。
糾結了半天,她才問了一句:“賀雁行,你是不是不能隨便喫別人送的東西。”
賀雁行揚眉,這小丫頭還真是一點虧也不喫,對着人的時候還知道喊一聲雁行哥哥,單獨對他的時候直接就賀雁行了。
“嗯,你說的沒錯。”他點頭。
“那我送你點茶葉,你是不是也不能喝啊。”付安南又問。
“對,不能喝。”
“一點都不能喝嗎?”付安南不死心的問。
“嗯,一點也不能喝。”
付安南無語了,那大佬不就死定了,她總不能把大佬的嘴撬開硬灌進去吧,她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貓兒,你幾歲了。”賀雁行突然問了一句。
付安南愣了,貓,什麼貓,哪兒來的貓,還有,她多少歲跟他有毛線關係。
“叫你呢,跟只貓兒一樣。”
不生氣,不生氣,付安南對自己說,她不能跟大佬一般見識,他是病人得讓他,可一想到他叫她貓兒,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讓着他,讓他個奶奶腿,這個混蛋,說她不長個兒還沒跟他算賬,今天又添一筆。
說她腿短,她哪裏腿短了,還敢給她起外號,貓兒,貓兒個大頭鬼,這個長腿怪。
“賀雁行,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貓兒。”賀雁行聽話的又喊了一聲。
“貓兒你個大頭鬼,我知道你是在說我腿短,你腿長就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就等我兩年,等我變成大長腿了氣死你。”真是老虎不發威當她病貓啊,呸呸呸,她纔不是病貓,她不是貓,都被這個混蛋給氣糊塗了。
賀雁行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一笑就停不住了。
這個混蛋,付安南眯起了眼睛,她此時要真是一隻貓的話,這時候就會跳到他身上給他幾爪子。
可他的笑容也太好看了,彷彿那冰雪消融,春暖花開一般。
可惜樂極生悲了,還沒笑完他便劇烈的咳了起來,一聲聲咳的付安南心驚肉跳。
付安南慌了,“你沒事吧,我要怎麼做,我去給你叫李嫂過來。”
“不要去。”賀雁行一把抓住她的手,白皙修長的手上青筋突起。
“可是······你咳的太嚴重了。”付安南嚇的臉都白了。
“死不了,”鬆開手,賀雁行抓起牀頭的手帕捂住了嘴。
付安南心驚,他是不是又吐血了。
“不要告訴我爺爺,貓兒。”賀雁行擡眸看她,神情平靜。
付安南心裏一震,爲什麼他可以這樣的平靜,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他爲什麼可以這樣坦然。
“你······你得去醫院。”她喃喃道。
“沒用的,”賀雁行靠回牀頭,“以我爺爺的能力,你覺得我什麼醫院沒去過。”
說完,他竟然笑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貓兒,你說你來做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