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華，你不要這個樣子，”申雲英上前抓住了付興華的手，“那個孩子只是送人了，不是丟了，或許她在別人家裏會過得更好呢，興華，你在京城裏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那個孩子只會成爲我們的笑柄，你要是還在乎我的話，你會理解的，對嗎？”
付興華看着眼前笑的溫柔的女人，這麼多年了，她還是那個樣子，似乎一點也沒變老，當初他不就是看上這張臉，看上了她滿眼的依賴。
現在，他突然覺得這一張美麗的臉很陌生，還很可怕，他知道他心裏的某些東西塌了，也知道他再也無法對眼前這個人付出什麼了。
他笑了起來，這麼一笑就停不下來了，他想去找那個女兒，卻發現就算找到了，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認她呢？
多諷刺，孩子在家的時候他沒有付出一點點關心，現在孩子有別人關心照顧了，他反而想起做父親的責任了。
抹了一把臉，付興華冷靜道：“我先回單位了，這段時間我先不回來了，你別往單位打電話了，打了我也不會接。”
申雲英呆愣住了，她不敢相信的扯住付興華衣服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跟我生氣。”
“沒有，我只是想冷靜一下。”
“冷靜，你冷靜什麼，付興華，當初我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生下那個孩子，又是受了多大的罪才生下那個孩子，要不是生她我也不會傷了身體，白雪也不會身體不好，興華，你要明白，那孩子是一個傻子，她只是一個傻子。”
申雲英再難維持她的溫柔形象，開始歇斯底里的喊起來。
“我讓她呆在你媽那裏有什麼不對，那是她的親孫女，她不對那個傻子好關我什麼事，現在，孩子送人了，你是要把這個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了。”
“雲英，我沒有怪你，我只是想冷靜的想一想。”付興華一臉平靜，他的確沒有資格責怪任何人。
“你滾，你給我滾，滾出去就別再回來了。”申雲英一臉瘋狂的喊。
付興華看着她扭曲的臉，又看了一眼呆住的女兒，有些狼狽的走了。
申雲英跌坐到了地上。
“媽媽！”付白雪小心的走過來。
申雲英一把摟住了付白雪，“白雪，媽媽就剩下你一個人了，你爸爸不要我們了。”
付白雪驚魂未定，看着門外已經消失的身影，自我安慰道：“不會的，爸爸那麼好，不會不要我們的，過兩天爸爸就會回來了。”
申雲英搖了搖頭，抱着付白雪哭了好一會兒，直到付白雪問了一句：“那個傻子真的送人了。”
申雲英擡頭看她，沉默了一會兒，“送人了。”
“那就是我以後不會有一個傻子姐姐來京城了。”付白雪又問。
“對。”
“那太好了。”付白雪竟然笑了。
看到女兒笑臉，想到她跟自己一個想法，申雲英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對，真是太好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那個傻子會突然出現了，我們自由了。”
華燈初上，大院裏燈光點點。
洗完澡付安南倒在牀上禁不住嘆了一口氣，今天這一天過的那叫一個精彩！
按照實際年齡看，她明明跟那個賀雁行年紀相仿，怎麼老是受那個窩囊氣！
天才害死人啊！
她應該好好背背，《寒山拾得忍耐歌》，多背幾遍，面對賀雁行的時候，她就能坦然處之了。
她背，她忍。
賀家，賀克明正跟賀雁行談話，話題依舊饒不開那個小丫頭。
“唉，就是年紀太小了，不然當你的媳婦正好。”賀克明可惜的道。
賀雁行剛喝到嘴裏的茶，直接就嗆着了，他咳了好幾下，纔看向賀克明，“爺爺，你是嫌我命大，要嗆死我。”
“胡說什麼？”賀克明罵道，“楊家老三都說你的身體正在轉好，還說這些個話。”
“那你就別亂點鴛鴦譜。”賀雁行強行壓下咳意，喝了一口茶，心口舒服了很多。
“我哪有亂點鴛鴦譜。”賀克明反駁，“小丫頭長的多好，老付不同意小丫頭當我孫女，我還不能讓小丫頭當我孫媳婦了。”
“爺爺，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賀雁行說。
賀克明瞪着他，別以爲他聽不出話裏的意思，不就是說他累了一天了，腦子糊塗了。
“我這一輩子打了半輩子仗，爲國爲民，如今只有一個願望就是你能好好的，其他的我都不強求。”出門的時候，賀克明說了這麼一句話。
賀雁行沉默了，半晌，他笑了笑，即便如此，也不能讓別人去承受不該承受的壓力。
清晨，付安南正做着美夢，什麼珍珠奶茶方便麪，火鍋米飯大盤雞，外賣可樂遊戲機，她在夢裏那叫一個美，哈喇子都流出了半斤。
哪知賀爺爺的一聲“老付在家嗎？”直接讓她從美食天堂掉進了現實，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她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她的大火鍋，她的大盤機，她的遊戲機。
王嫂來開門的時候還一臉驚奇：“首長，這麼早。”
賀克明嗯了一聲，繼續喊道：“老付，老付，起來了沒有，就不知道早點起來鍛鍊身體，沒有好的身體怎麼能好好爲人民服務。”
付金生給氣笑了，他放下手裏的資料喊：“你是喫飽了沒事做是不是，就是顯你嗓門高。”
“我嗓門本來就不低，用得着你說，還有，我那寶貝孫女起來了沒有？”
“你說什麼？”付金生幾步走了出來，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問：“你剛纔說什麼？”
“我孫女。”賀克明又重複了一句。
付金生抄起安博的那根長棍就敲了過去，“好你個賀強盜，你還真敢來搶我的孫女，看我不打醒你這個白日夢。”
賀克明是什麼人，一生戎馬還能被一個文弱書生給打着了，棍子還沒敲過來就被握在了手裏，“老付，你看看你一個文化人怎麼能打人呢，打人那都是我這種粗人做的，有話咱就好好說，正所謂是好女百家求，我就認個孫女你着什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