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家本是娶續絃,張氏也是和離不久後再嫁。

    本來應該低調行事,但敬家似乎有意宣揚。

    兩家剛定下婚事,這件事就傳遍了京中豪門。

    但此事,一傳出來,京中豪門對此事的評價,就創了新低。

    畢竟,張氏方纔和離不過幾日,就要改嫁。

    這改嫁的速度太快了。

    即便現如今民風開放了一些,支持女子改嫁。

    可是,百姓心中還是有一份保守的。

    大部分人都覺得,張氏這麼快就改嫁,肯定是不對勁。

    更有人在懷疑,張氏之所以那麼快改嫁,是因爲她和離之前,就和敬家勾搭上了。

    還有人猜測,和離是張氏提出來的。

    也有人想起來,在張氏和葉炳義成親之前,敬家其實就去張家提親過。

    但當時張氏已經訂下婚約,所以張家和敬家就沒有結下秦\\晉之好。

    現在,張家和敬家突然重修舊緣,便有人腦補出來,張氏和敬一康,本就是真愛,是葉家插足在前。

    即便兩人各自成親後,心裏還有對方。

    所以,早就暗通款曲,就是找個機會,想要重修舊好。

    還有人猜測,敬一康的原配突然身亡,就是敬一康暗中下手的,爲的就是給張氏騰位子。

    不少人將張氏和敬一康葉炳義三人之間的感情,腦補出來一場頗大的狗血大劇。

    宋時蘊坐在國子監內,聽說沈如夢繪聲繪色地,描述外界傳言時,她只想說,無論何時何地,八卦果然是人的本性。

    不過,敬一康在此時,高調處理此事,也就避免不了,旁人的唾沫星子和腦補畫面。

    敬一康顯然也不在乎這些議論。

    敬家和張家的婚事,在穩步進行,如火如荼。

    然而,敬家和張家,最後卻沒能如願結親。

    因爲,就在兩天後,敬元義在淮南道上遇襲身亡的消息,傳到了京城中。

    敬一康一開始得知這個消息時,正坐在家裏,親手給親戚朋友寫請帖。

    聽見這個消息,他手裏的筆,猛地一劃,一張請帖,瞬間不成樣子。

    他卻顧不上,愕然又不敢置信地望向管家,一把抓住柴叔的胳膊,把人拽到自己面前來,聲音都有些顫抖,“你……你方纔說什麼?誰死了?”

    柴叔紅着眼圈,哽咽道:“是,是大少爺死了……消息是驛館送過來的,他們說,大少爺的棺槨,正在送回京城的路上,不日便會回來……”

    敬一康身子一顫,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他驀地想起來,之前看見過的那封信函。

    他像是抓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向柴叔追問道:“那天,那天送來的那封匿名的信函呢?”

    柴叔愣了一下,也想起來那封信的內容,瞳孔一震,艱澀地道:“……那,那封信不是被六爺毀了嗎?”

    敬一康一聽這話,纔想起來,自己親手燒了那封信。

    雖然那封信沒了,但他對那封信上的內容,現在可謂是記憶猶新。

    他清楚地記得,上面的內容。

    信函中提醒過他,不要讓敬元義去淮南道,九死一生。

    可是……

    他只當時葉家讓人悄悄送過來,膈應他們敬家的。

    根本沒當回事。

    現在……

    對了!

    “葉家!”

    敬一康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倏地站起身來,勃然大怒:“肯定是葉家!是葉家派人去幹的,是葉家殺了元義對不對?”

    柴叔卻有些艱難地搖頭,“不,不是……”

    敬一康眼睛一瞪,“怎麼不是?”

    柴叔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事情告訴敬一康,“驛館傳信來人說,大少爺……是被猛獸襲擊,並非人爲……”

    敬一康臉皮一抽,愣住:“猛獸襲擊?”

    柴叔沉重地一點頭,“是……而且,大少爺死狀慘烈……聽說屍……屍首都不完整……”

    聽見這話,敬一康一張臉瞬間慘白,重重地砸回座位上。

    柴叔連忙喊起來,“六爺,沒事吧?”

    敬一康卻久久地沒辦法開口。

    敬一康和敬元義的父親,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但兄弟二人年齡懸殊。

    他只比敬元義大了幾歲。

    從小到大,他和敬元義,就是一起長大的。

    後來沒多久,敬一康的大哥,便病逝了。

    敬家全部交到敬一康手裏。

    他負責照顧和教導敬元義。

    兩個人,算是亦父亦兄亦友。

    關係比尋常的叔侄好了不少。

    否則,敬一康也不會爲敬元義外任的事情,如此出力。

    他原本以爲,這是爲了敬元義好,卻不想,最終反而害了敬元義。

    一想到敬元義死了,而且死無全屍,敬一康胃裏便忍不住翻涌起來,趴在桌邊,便吐了起來。

    另一邊。

    消息也傳到了定國公府和平寧侯府。

    宋時蘊聽聞這個消息時,正在畫符,消息是宋思文身邊的慎言傳來的。

    宋時蘊聞言,猛地擡起頭來,望向慎言,“此話當真?”

    “是,消息是定國公府那邊傳來的,大少爺聽聞後,就讓我來告訴小姐。”慎言連忙將消息的傳播途徑,都告訴了宋時蘊。

    宋時蘊猛地一抿脣,放下手裏的毛筆,拿起畫好的符紙,便提步往外走。

    慎言和秋白見此,兩個人不由異口同聲地問道:“小姐,您這是要去哪裏?”

    “去定國公府!”

    宋時蘊一邊說,一邊快步衝出了雅軒,水也沒帶。

    她一個人,便先跑去了定國公府。

    然而,謝如故卻不在定國公府。

    反倒是定國公府的門房,看見宋時蘊來了,像是早就猜到似的,對宋時蘊作揖道:“宋二小姐,我家世子爺說了,若是您來了,可直接前往京兆府。”

    “謝如故說的?”宋時蘊腳步微微一頓,“他早就知道我會來?”

    門房:“小人也不知道,只是世子爺這麼吩咐的。”

    宋時蘊聞言,便沒在這裏浪費時間,徑直往京兆府的方向走過去。

    沒多久,她便趕到了京兆府。

    同樣地,一過來,守門的衙役,便將宋時蘊請了進去,說是京兆府尹吩咐好的。

    宋時蘊跟着衙役,進入後院,便到了後面的偏廳。

    謝如故和京兆府尹,都坐在其中,兩個人圍着一張書案,書案上面,是一封信。

    “大人,世子爺,宋二小姐到了。”

    謝如故和京兆府尹這個時候才擡起頭來。

    兩個人的神色,都有些嚴肅。

    看見宋時蘊進來,謝如故的神色,纔有所緩和,“二妹妹來的倒是快。”

    宋時蘊沒心情和謝如故說嘴,徑直走過去,“淮南道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方纔聽世子爺說過了,二小姐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淮南道的事情?”京兆府尹聞言,反問道。

    宋時蘊微微蹙眉,“之前,我曾經算過一卦,淮南道有異樣,也曾請世子爺查過,可淮南道地方上報,一切如常,我還以爲,是我的卦象出了問題。”

    京兆府尹捋了捋鬍子,試探地問道:“我記得世子爺方纔說過,二小姐那一卦,算得是猛獸出籠?”

    宋時蘊頷首,“確實,但這是卦象上的猛獸出籠,未必代表字面上的猛獸,一般是指邪祟或者災害。”

    京兆府尹卻微微搖頭,“可惜,這次好像是字面上的意思。”

    宋時蘊一頓,“這話是什麼意思?”

    謝如故和京兆府尹對視一眼,都沒解釋。

    旋即,謝如故將書案上的信,拿起來,遞給宋時蘊,“二妹妹先看看這封信再說。”

    宋時蘊接過來,一邊看一邊問:“這信是哪裏來的?”

    “是西平官道上的驛館,送過來的。”謝如故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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