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峯的雙眼看向張翼,饒是他曾經登臨巔峯,卻也很清楚,權勢很重,卻也很輕。
重於泰山,輕如鴻毛。
張翼身爲大秦皇朝的丞相,權勢地位在九州來看,已然足夠高,他卻能夠放下身段,爲大秦皇帝秦政前來邀請自己,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既得利益,居然讓出左丞相的職位,此等胸襟,恐怖如斯。
他內心也有些明白,爲何大秦皇朝自從秦政登基以來,二十多年的時間,橫掃整個九州東部,所向披靡,大有東出逐鹿九州之勢。
無論任何一個皇朝,擁有一個能力霸道的皇帝,手底下還聚集着一羣,不顧自身利益,都在爲這個皇朝付出的朝臣,此等皇朝不強大,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餘守仁等不少官員,他們看向頭髮花白的大秦丞相張翼,內心也忍不住震撼和敬佩。
“多謝鎮國君謬讚。”
張翼神色淡然,他內心卻很清楚,一路之上,他也想過很多次,一旦葉峯跟着去大秦皇朝,就意味着以後他這個右丞相,必然是要給左丞相讓路了。
曾幾何時,要是說他心裏面一如既往的痛快,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卻很清楚,若是能助大秦東出,逐鹿九州,一統九州,他自身的一點點權勢地位,又算得了什麼呢?
李林普站在那裏,自從踏入朝堂開始,他就眼觀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內心聽到“丞相肚裏能撐船”之時,心裏倒是有些許的動容,心裏面也是有些唏噓和感慨。
“敢問葉老弟,心裏面可是有決定了?”
張翼看向葉峯,並沒有在意葉峯的讚揚。
他覺得無論是秦皇秦政,亦或是自己這個大秦的丞相,都已經把可以給葉峯的禮遇和誠意,都徹底擺出來了。
他身爲大秦皇朝的丞相,早些年縱橫捭闔於整個九州東部諸國,無論是君王,亦或是朝臣,形形色色,他見過很多,也很清楚不同的人,不同的皇朝,也是不同的縱橫捭闔方法。
自從他第一眼見到葉峯,就知道此人與他之前遇到的都不同,就算他說破天,誇破天,怕也是無濟於事。
他沿途來的路上,多方調查過葉峯。無論是大魏皇朝輔佐林瀟湘,亦或是一年前來到金陵城,他發現葉峯此人,那就是對名利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在意的並不是權勢,而是“情義”。
大宋皇朝一盤爛攤子,葉峯來到金陵城之前必然是清楚的。趙秋雁身爲皇帝,沉迷武道,昏庸無能,他也是清楚的,偏偏他就真的留在了大宋皇朝,不辭辛苦,將瀕臨滅亡的大宋皇朝,幾乎是快要起死回生了。
他相信,無論是秦皇第一次派遣大將軍白轅和文成公主,前來邀請葉峯赴秦,亦或是一年之後又派遣自己這個丞相親自前來,已經說明了秦皇的誠意。
他現在,實在是想不出來,葉峯拒絕的理由。
文武百官,陷入沉默。
整個朝堂,似乎呼吸聲都消失了。
他們都在等待葉峯做決定。
餘守仁等大宋皇朝的官員,他們內心渴望葉峯留下來,拯救整個大宋皇朝。
卻又很清楚,以葉峯展現出來的才華,真的去了大秦皇朝,必然是龍騰九天,前途無量。
他們的目光都很複雜,現在大宋皇朝的境地,若是沒了葉峯,怕是距離滅亡也不遠了。
葉峯深深吸一口氣,無論是秦政,亦或是張翼,還是之前的大將軍白轅,都讓他對大秦皇朝肅然起敬,也對九州橫掃東方的這個皇朝,心神嚮往,暗暗下定決心,將來必定要去這個九州第一皇朝走走看看。
卻並不是跟着張翼去當官。
還沒等張翼反應,大殿裏面穿着盔甲,手持堅執銳的雲鵬將軍,滿臉青筋暴露,萬分憤怒。
他沒想到自己堂堂大秦皇朝,皇帝秦政更是雄才偉略,丞相張翼親自自降身份,前來邀請葉峯,如此豐厚的條件,對方居然再次拒絕了,這對他這個鐵甲鷹銳的副將來說,就是奇恥大辱。
“葉……峯……你……欺人太甚……”
雲鵬的話語沒來得及說完,張翼就目光銳利的瞪了他一眼,他雖然身爲鐵甲鷹銳的副將,地位尊貴,卻很清楚丞相張翼在大秦皇朝的身份地位,硬生生將“葉”字後面話語,都給吞了回去。
噓……
張翼眼眸深處,也瀰漫着一股殺意,卻沒有表現出來絲毫異樣,他來大宋皇朝之前,國師泥菩薩就曾經單獨找過他。
泥菩薩告訴過他,若是無法拉攏葉峯,就想要辦法除掉。
他閱人無數,第一次對一個人感到膽寒。
眼前的葉峯,年紀輕輕,心志如此堅定,世所罕見。
他自問,就算是他自己,處於葉峯的局面,面對這樣的條件,真的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不愧是朕的賢臣!”
朝堂外面趕來的趙秋雁,她剛來的時候,就聽見張翼邀請葉峯赴秦,臉色頓時就變得很難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聽到葉峯堅定的回答之後,她懸着的心也鬆了下來,緊繃的神情,也恢復了笑容。
“鎮國君威武!”
靈兒跟在趙秋雁的身邊,也是滿臉激動,忍不住舉起拳頭,眼神裏面都是崇拜。
“本相很想要知道,葉公子內心是何想法,如何拒絕呢?”張翼眉頭擠在一起,看得出來他確實很詫異。
“張丞相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葉峯看向張翼。
“真話是何?假話又是何?”
張翼出言追問道。
“真話就是,大秦皇朝的權勢和地位,對我沒有任何的吸引力,我本就喜歡輕鬆自在,就不必去自尋煩惱。”
“況且以大秦皇帝秦政的雄才大略,身邊聚集着張丞相和白將軍此等賢良,葉某就算去大秦皇朝,怕也是錦上添花而已,意義不大。”
葉峯內心何嘗不清楚,權勢越大,責任越大。
大秦皇朝的左丞相,九州無數人都羨慕嫉妒恨,卻也很清楚,在其位謀其政,他怕不得累死。
張翼目光灼灼的盯着葉峯,內心萬分複雜,卻又帶着敬佩。
世間最可怕的人,就是葉峯這樣的人,萬事萬物洞察於心,念頭通達心如明鏡,卻心志堅定無慾無求。
實乃世所罕見!
他也明白了,爲何泥菩薩要單獨叮囑他,無法拉攏就除掉對方了。
此等人物,必然具有大氣運和大能力。
那是天地崩於前,卻無法令之動容的大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