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要帶着風翎離開,只保護他一個人,他是因爲自己纔會虛弱成現在這副樣子的,自己不能丟下他,絕對不能。
“咳,咳咳…”
“!”
傾奇者自顧自的想着,卻聽見了背後風翎一聲虛弱的咳嗽聲,還有隨即落在他肩上的刺眼鮮紅。
“咳,呃…沒事,沒事的,只是咳點淤血而已…”
“拙劣的藉口,你就不能承認你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了嗎?別說話了!”
到頭來,風翎已經分不清迴應他的是眼前的傾奇者,還是腦海中的散兵了,他只看見傾奇者的眼角已經有了淚,走的速度也是快了不少。
最後,傾奇者帶着風翎去到的,是臨近於鳴神島的一座小島,鳴神島附近的天氣非常的不錯,沒有暴雨,陽光恆照,這樣的地方……傾奇者在曾經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這兒環境真不錯,還有花叢呢……哈哈。”
“嗯,真好看啊。”
傾奇者是發自內心的笑了,而風翎是苦中帶笑,因爲風翎已經意識到了,這回沒有那個孩子了,那個孩子估計已經被天領奉行救走了吧。
那麼,替代那個存在的,是…是風翎自己?
希望,他能夠忍過這最後的浩劫吧。
……
自那以後,似乎過了很久很久,至少也有半年或者一年多了,傾奇者以破敗的屋舍爲基礎,翻修了一間防風防雨的港灣,雖然簡陋。
風翎的身體狀況可能是好不了了,傾奇者每天都在照顧他,因爲現在相比起來,傾奇者是那個強者了,風翎坐在屋中,看着傾奇者每次推開門那個開心的笑容,他自己的心裏,又是心動,又是…又是心酸。
因爲每日在傾奇者離開之後,風翎都要默默地蹲下身去,然後倒在地上,靜靜地消化體內祟神殘渣帶來的痛苦。
奧羅巴斯,你這回真是害我害得不淺啊淦!
不過每當這個時候,散兵似乎比他還慌。
“喂,你不是說你是來守護我的嘛?就現在這樣,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堅持住了,可別再這個時候死了…”
“散兵你閉嘴,別咒我啊……對了,在你的記憶裏面,那個孩子是什麼時候……”
原本還在碎碎念一邊擔心一邊嘲諷的散兵,聽見了風翎問起這話,一下子不出聲了,足足幾分鐘之後,才從鼻子裏面哼出來一個時間。
“一年…一年半吧。”
“那我至少還可以再陪你半年。”
“你…?!”
散兵看着眼前那個突然出現,還抱住了自己的白頭髮傢伙,第一反應是推開他,不過僅僅一瞬就止住了這個想法。
他低頭看着來自風翎的哭泣。
“我說過了,我是你夢中來幫你的天使哦…雖然很抱歉,我沒能改變什麼,你醒來之後應該也不會再見到我了。
不過…想好你想要走的路,想好…你想要的東西,是不是已經得到了?”
“得到了?我得到什麼了…我連你都要失去了。”
“嘖…真倔。”
這崽咋這麼死腦筋呢,散兵你想要的心,明明伸手就能得到啊。
……
“從前有一個玩偶傭兵,他非常的喜歡那個跳舞的娃娃…”
這下子,給傾奇者講傭兵和娃娃故事的變成風翎了,不過風翎好像不太會講故事,都給傾奇者講愣了。
“喂,喂?回神了,就算故事再無聊夜不至於這樣吧。”
“不是,我只是在想,我的心在哪…”
傾奇者突然握住了風翎的手腕,兩隻純真的眼睛看着他的雙目。
“我覺得我的心…在你那裏。”
“……?”
風翎:小白散,你不對勁,不對勁!!
“真的,我感覺我的心空出來了一塊,但是在看到風翎的時候…就被填滿了,我找到我的心了!”
“啊哈哈…真恭…”
“風翎,我們約定好了,以後永遠不要分開,不論怎樣…都不能拋棄彼此,背叛彼此,行嗎?”
“……”
“你也知道我的身體狀況的…我儘量不和你分開,但是如果我撐不住了,不要怪我…”
“……嗯。”
夜晚,風翎會枕着傾奇者的腿安然入睡,傾奇者會映着火光,低着頭看着風翎熟睡的側顏,無意識的微笑,還有下意識的撫摸。
時間彷彿就在這樣靜謐的時光之中一點點的流逝了下去,直到那一天,散兵口中所說的那一天…
這一天祟神的影響或許真的是到達了臨界值了吧,風翎幾乎李安動都不能動一下了,躺在地上,活像一具臉色蒼白的屍體。
“喂小菜雞,你沒死吧啊?醒醒啊你!”
“吵什麼吵什麼,還沒死呢都要被你吵死了。”
聲音已然細弱蚊蠅,但是最劇烈的那一段時間已經過去了,散兵意識到風翎好像撐過來了,不知道是意料之外,還是情理之外…
“我吵是爲了吵醒你,別不知好歹。”
“呵,我撐過來了,你也很開心吧。”
風翎大汗淋漓的躺在地上,剛想鬆一口氣,結果聽見了來自房舍之外的一些聲音。
“大哥,這裏居然還有家住戶?”
“哈,進去看看!”
“行!”
是…海亂鬼…?
“我…臥槽…”
……
“風翎!我回來了!”
如往常一樣般,傾奇者興高采烈的推開了門,懷中還抱着幾個堇瓜,他期待着每天和風翎的見面。
不過這回的見面…
堇瓜一點點的從他的懷裏掉落在了地上,一塵不染的地面似乎也沾染上了灰塵,他愣愣的看着那個倒在地上,被斬斷了脖子的身影。
愣了好久…
“風翎,別嚇我啊,這是誰幹的…”
他甚至不敢靠近那具身首分離的屍體,他的白髮沾染了血跡,已然變得血紅,就像是一朵純白的百合被血色浸溼,變成了死亡的曼珠沙華。
雙腿顫抖着,一步步的走過去…
“風翎!!!”
……
“呃啊…頭,頭好痛…”
天空島之上,天理風翎緩緩的自睡夢之中醒了過來,回憶着那時的最後一個畫面,他的心中劃過了一絲絕望的陰寒。
“還是,沒能…”
風翎閉了閉眼,在心中無聲的嘆了氣。
對不起散兵,對不起傾奇者,好像我的到來,給你們的痛苦感更強了啊…
……
無名的小島上面,簡陋的木屋已經唄熊熊大火吞噬,傾奇者目光麻木的坐在火堆之中,無視了火焰的炙烤,只緩緩的看着在火焰中漸漸化爲灰燼的風翎。
“灰燼裏,不是什麼也沒剩下嗎,你騙我…”
如果不是我,風翎不會受傷,不會跟着他來到這兒,也就不會…傾奇者在怪自己,怪自己力量太弱,怪自己太不自量力。
他連唯一最重要的人都保護不好…
“如果…我從未出現在這世界上,就好了。”
“從未出現在這世上,這就是你的願望嗎?”
火焰中,穿着藍綠色浪服的散兵緩緩的走向了另一個自己,聽見了自己的喃喃自語。
不過這份聆聽是單方面的。
散兵緩緩的擡起頭,已經被火燒的殘缺的天花板,能夠看見滿天星辰,風翎離去之時,整個八醞島的祟神怨念,都一併被帶走了。
“謝謝。”
……
“謝謝。”
再次擡着頭仰望天空星辰的時候,他已是流浪者,此刻位於須彌城的出城小路上,即將開始自己的下一段旅途。
只是,他的心裏多了一個忘不掉的人。
“喂!流浪者,該走啦!不等你嘍!”
前方不遠處,派蒙的聲音大聲的傳來,還有倒着走的空對他招手,卻被石頭絆倒了。
“噗哧…”
真是個笨蛋。
“來了!”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啊。
風翎。
(番外·傾落伽藍完
本書完
感謝大家的陪伴,我們…下一本書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