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馬府逃走,梁星若又落入了蘇安手裏。

    此刻在她面前擺放着幾大箱金銀珠寶,這些珠寶堆疊在一起,形成了一座璀璨奪目的山丘,散發出炫目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

    蘇安看着她,臉上帶着一抹玩味的微笑,“梁姑娘,你不是喜歡富貴權勢嗎?現在富貴在你眼前,怎麼不見你開心?”

    梁星若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那些金銀珠寶,眼神裏滿是疲憊。

    蘇安繼續道:“這些可都是我從那些欺壓我們的士族手裏搶過來的,梁姑娘覺得解氣嗎?”

    梁星若不再沉默,“有些士族逼得平民百姓苦不堪言,百姓們活不下去當然可以反抗。可你反抗是爲了什麼?是追求公平正義,還是爲了滿足自己的私慾,成爲新的士族?”

    蘇安沒有生氣,將珠寶蓋子合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你說過是因爲富貴權勢纔會喜歡馬文才,現在這些我都有了。我也可以保護你,你能喜歡我嗎?”

    梁星若剛開始沒有直截了當的拒絕馬文才,還找藉口哄騙他。以至於後來真的喜歡他,他卻沒有安全感,不願意相信她的話,偏執的做出那些事情。

    對蘇安也是,她將自己描繪成貪慕虛榮的女人,是想讓他死心。沒想到他卻去燒殺搶掠,要將這些染血的金銀捧來給她。

    他們都說是因爲她才變成這樣,她也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的問題,但是……

    她從未讓他們喜歡她,他們憑什麼以愛她爲藉口?

    “蘇安,我不想要你的喜歡。無論你是飯堂雜工,還是叛軍首領,我都不想要。”

    蘇安臉色一沉,“既然不是爲了富貴權勢,馬文才還有哪裏好?”

    梁星若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可有時候感情就是這麼不講道理。你以爲永遠不會喜歡的人,偏偏就喜歡了他。

    她如今對馬文才感情非常複雜,可以說是愛恨交加。說愛,她實在受不了他霸道偏執的性情,說恨,她失身於他之後只是生氣想逃跑,沒有像當初面對王藍田那樣,恨不得殺了他。

    蘇安見她沒有回答,左思右想她會喜歡馬文才的原因,突然,他想起一事。

    “是不是因爲馬文才在王藍田手裏救過你?”他嘲弄的笑道:“有一件事,不知梁姑娘是否知情?”

    梁星若擡眸看向蘇安,手指緊張的攥緊衣襬。

    “你與馬文才定婚之前,我見過馬太守與王藍田敘話。”

    “隱約聽見,馬太守好像說什麼梁姑娘出身寒微,若是王公子喜歡,做王公子的側室也是高攀了……”

    “等王藍田走後,馬太守還派了人一路跟蹤他。”

    “後來聽說你與馬文才定親,我還在好奇,不知馬太守是怎麼改變了想法,不覺得你高攀了……”

    梁星若面色雪白,彷彿籠罩着一層寒霜。

    還說我是騙子,馬文才他纔是騙子。

    大騙子!

    ……

    日頭正好,馬文才卻無端打了個噴嚏,心裏美滋滋的想:難不成幾日不見,星若她想我了?

    果然是小別勝新婚啊!

    正所謂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梁母對馬文才就喜歡得不得了,不乏溢美之詞:家世顯赫、將帥之才、容顏俊美、專一深情、還溫和有禮……

    比如現在。

    馬文才放下手中的湯碗,“伯母這羹湯煮得真好,我自小不說喫遍全天下的山珍海味,也算是錦衣玉食,卻從未喝過這麼好喝的羹湯。”

    梁母喜笑顏開,臉上跟開了花兒一樣,“不過是家常手藝而已,文才過譽了,你們行軍打仗辛苦了,想喫點什麼喝點什麼儘管對伯母說。”

    一旁的梁山伯舉起手,“娘,我想喫您做的蒸魚。”

    梁母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有你什麼事?”

    梁山伯:我每日也很辛苦啊!

    馬文才笑道:“伯母做的魚能讓梁兄念念不忘定是一絕,聽得人真是垂涎欲滴。只是活魚處理起來辛苦,若是勞累伯母,文才心中難安。反正您做的飯食都好喫,還是做些簡單省力的吧!”

    “都說君子遠庖廚,你連竈房之事也懂,實在是太難得了。”梁母又驚又喜,心中更是熨貼,這孩子出身富貴,卻一點兒也不嬌氣,還這麼體貼人,真是難得。

    馬文才:還不是這回將星若氣得狠了,他爲了賣慘裝可憐求得原諒,什麼法子都使盡了,像親自下廚只是其中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梁山伯見梁母一副恨不得馬文才是他親兒子的模樣,暗自腹誹:娘要是見過馬文才在書院那懟天懟地目中無人的模樣,就會知道他現在溫和有禮的樣子有多讓人不適。

    不適歸不適,他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剿滅山匪。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馬文才來鄮縣之前,就已經做好拿山匪開刀的準備,早就派人混入其中,大致摸清了山上的情況。

    那些山賊已成氣候,首領有些神祕,經常戴着面具,真實身份不得而知。且他們的老巢易守難攻,強攻並非上策。

    好在他得到另一個有用的消息,那些山賊的二首領居然是個名叫谷心蓮的漂亮女人。

    那谷心蓮極爲仇視士族,如今馬文才駐兵鄮縣,她就盯上了祝家莊。

    祝家莊雖然是方圓百里最有名的富戶,良田千頃,僕從萬千。但要是山賊傾盡全力去攻,他們定然敵不過。

    想到祝英臺的身份,馬文才對梁山伯笑道:“梁兄,別說我這做妹夫的不想着你。這次解了祝家莊之危,就讓那祝九妹給你做夫人如何?”

    梁山伯此刻還不知曉祝英臺是女兒身,想到上次去祝家莊買糧時,祝夫人對他各種冷嘲熱諷,還開側門讓他進,不願自取其辱。

    “算了吧,祝夫人看不上我。”

    馬文才還記得祝英臺寫的情詩,將之默了出來,又將臨走時帶來的蝴蝶玉佩物歸原主。

    “祝家八子一女,祝英臺上有八位兄長,你說這九妹是誰?”

    梁山伯並非真的愚蠢,只是對外界的事物保持着一種純真的態度。看到這些東西后,他心神振動,開始回想起與祝英臺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歡笑、互相陪伴的時光一一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笑容如陽光般絢爛,“就算祝夫人看不上我,我也會用誠意打動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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