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只掃過老總裁的照片幾眼,對方具體長什麼樣子早已拋之腦後。
人羣裏響起一聲帶着嘲諷的輕笑,“好久沒聽到這麼俗的套近乎的話了。”
應星闌循着聲看去,頓時更震驚了,這個站在酷似龍棱的人身後,也是年紀輕輕,卻跟邕甄長得一模一樣。
如果說有人像龍棱,那還能推說是巧合,但同時還有人長得像那個世界的人,那就可以說是有鬼了。
長得跟邕甄一樣的人叫詠臻,看應星闌又怔愣住了,不由好笑,“你不會也說我想得像我爸吧?”
“注意態度,”爲首的年輕人態度嚴厲,轉頭對應星闌卻溫和了不少,掠過之前生硬的話題,直接道:“你好,我叫潘池,請問你貴姓?”
潘池?蟠螭的諧音,龍的另外一種名稱,應星闌心說這也太巧了。
他看着眼前一身黑色西裝筆挺,彬彬有禮的年輕人,酷似龍棱的五官讓他心亂如麻,但現在他只能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垂下眼瞼輕聲說:“幸會,幸會,我免貴姓應。”
“這就是我們廠最年輕的高級工程師,應陽洲,應工,”夏總趕緊接上話,打破了之前的小尷尬,“應工,來來來,跟大家簡單介紹一下咱們公司最近剛研發的新技術。”
應星闌立即調整心態,而且介紹話術他也早已爛熟於心,說起工作來倒也轉移了不少注意力。
訪問團對於這項新技術的態度不鹹不淡,也沒有表示出多大的興趣。不過所有人都看得出潘總極有耐心,等着應星闌說完,還提了幾個專業上的問題,一行人這纔出了辦公室往下一個地點走。
等他們都出去了,應星闌這才長出一口氣,然後神使鬼差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痛感分明,顯然這不是一個夢。
張呈看應星闌居然抽自己巴掌,趕緊阻攔了一把,“別啊,就算你再懊惱也犯不上打自己屁股!”
“你纔打自己屁股呢……”應星闌嗤了回去,但即使又張呈在他旁邊玩笑打岔,也不能讓他低落的情緒重歸平靜。
他說不上自己具體是什麼心情,但可以總結出來是落差感特別大。遙想以前是龍棱追着他到處跑,他還嫌棄人家跟狗皮膏藥似的,到哪裏都會遇上。而且就算他不想見,還會有人綁着他去見。
可現在正好對調了一下,酷似龍棱的潘池成了他的金主爸爸,求着要見都來不及,如果見到了更要想方設法討他歡心。
應星闌覺得他原本光明的前程頓時暗淡了不少。
但話說回來,這潘池會跟龍棱有關麼?難道真的會有虛擬照進現實的時刻?那潘池會不會跟他一樣,有過穿越的經歷?
正在應星闌胡思亂想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接起來就聽到申佑板直的聲音,“夏總說了,晚上設宴款待訪問團,指定你到主桌作陪。”
“爲什麼?”應星闌脫口而出,原定晚上他的確也要出席招待會,但是以他的職稱絕不可能坐到主桌去。
“這是夏總的意思,我提前通知你,就時讓你早做準備,”申佑的語氣還是跟往常一樣平淡無波,“但是我全程跟下來,潘總好像也就對你們這塊還感點興趣,所以夏總纔會有這樣的安排吧。”
張呈聽說晚上應星闌要坐到主桌上去,情緒比他自己坐主桌還激動,“說不定就是因爲你之前的老套搭訕,給初出茅廬的潘總留下了不同凡響的印象,果然對待不合常理的公司就要用有年代感的手段!”
應星闌心煩意亂,懶得跟張呈一般見識。
時間很快就到了晚宴時間。公司在市裏最大的酒店設宴,明遠的訪問團也在這家五星級酒店下榻。
在燈火輝煌的宴會大廳裏,應星闌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突然心生錯覺,覺得眼前的景象好像之前在南海城中看到的場景,熱鬧非凡,熙熙攘攘,水晶燈晶瑩剔透,折射出光亮亦真亦幻。
“應工!”夏總的聲音把應星闌拉回到了現實,甚至親自把他領到主桌旁,笑着對潘池道:“我們這些工科出身的人都不善應酬,不過你們年輕人在一起肯定更有話題,今天晚上我們不談公事,大家先交個朋友,多交流交流,我讓應工代表公司陪陪大家。”
應星闌馬上就慌了,他何德何能可以代表老闆去招呼這麼重要的人?再說了,邊上這人的臉他都不敢多看,他這心裏還打着鼓呢……
夏總笑着安撫,“放輕鬆,你也累了一段時間,也不用太拘謹,今天晚上就多喝幾杯,鬆快鬆快!”
說着,他就把應星闌按到潘池旁邊的位置上。這位置本來是爲他自己設的,但今天他看出來了,一圈走下來,潘池只對應星闌這一組提了專業上的問題,說明他們能對得上話!只要能讓小潘總感興趣,那就是對公司的收購案有益。而且應工爲人穩重,將來說不定會有大發展,如果成了明遠的重要人物,他也許會感謝自己當初給了他引薦潘總的重要時機。
夏總對自己的安排滿意極了,又交待了兩句就去了隔壁桌。
應星闌欲哭無淚,環顧一週,這張主桌的格局果然已經大變樣,公司裏的元老都被換走了,換上來兩個人力資源部的主管,還有一個工程部的年輕副部,其他的都是明遠的人。其中也有曾經嘲笑過他的詠臻。
應星闌跟那幾個主管不熟,頓時感覺自己孤立無援,如坐鍼氈。
反而是詠臻站了起來,給在座的人倒酒,應星闌條件反射就想捂住杯子,詠臻看出他的意圖,語帶嘲笑說:“怎麼?看不上這酒還是……”
他話還沒說完,應星闌就想起自己有任務在身,忙賠上社會人的微笑,順勢想接過詠臻手中的酒瓶,“瞧您說的,我是覺得讓你倒酒不合適,這事而應該是我來。”
潘池淡淡出聲道:“喝不喝酒都沒關係,大家隨意一點。詠臻你也收着點。”
詠臻被點名,自然不服氣,直接就把酒瓶送到應星闌手中,嘴上不饒人,“那就讓酒神上酒!”
潘池無奈,輕聲對應星闌道,“我表弟就這怪脾氣。你別見怪。”
應星闌心說果然是親戚關係,而且脾氣也是一如既往乖張,真的是越來越怪了。但他嘴上虛應,“現在也不是工作時間,開開玩笑活躍氣氛挺好的。”
詠臻飛快瞟了應星闌一眼,沒接話,低頭玩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