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屬於內宅,都是親眷們居住的地方,尋常時節外面人是不得入內的。

    如今賈政心頭氣悶,賈代儒又氣得暴跳,自然也顧不得許多了,好在賈代儒乃是宗族長輩,進入內宅倒也不算太過失禮。

    賈政與賈代儒一前一後向前走去,後面幾個客卿不敢跟隨。

    賈政喝道:“你們幾個也跟了去,做個見證,左右也給老太太哪裏請個安!”

    上房門前,王夫人坐在藤椅之上,身後金釧、玉釧侍立在左側,彩雲彩霞侍立在右側,一旁還坐着前來告狀的璜大奶奶。

    雖然這璜大奶奶乃是榮國府的旁支,而且還是晚輩,但是今日之事人家是來告狀,賈環打壞了人,王夫人也賞了她一個座位,後面金榮與他孃親站在了璜大奶奶的身後。

    王夫人臉色冷冽,喝道:“蟠兒,這裏沒你事,找你鏈二哥玩去!環兒,給我跪下!”

    賈環一陣無語,跪下吧,沒辦法,王夫人乃是自己的嫡母,大華帝國開國以來,以孝道治天下,忠孝節義,乃是人之大倫,自己要是不跪,那就是忤逆不孝,王夫人便是把自己打死,都不輸理。

    賈環跪在地上,說道:“孩兒給母親請安了。”

    王夫人喝道:“誰用得着你請安,前些日子惹是生非也就罷了,饒過你一次,這才過了幾天,竟然又將金榮打成這副模樣,賈家詩禮傳家,怎麼除了你這麼一個孽障!”

    賈環故作驚愕道:“孃親,孩兒何時毆打金榮了?分明就是他自己在學堂裏摔的啊……”

    賈寶玉冷笑道:“環兄弟,犯錯了不要緊,我們可不能一錯再錯,分明是你將金榮毆打成這樣的,還敢狡辯?”

    王夫人喝道:“現在有寶玉作證,還有你璜嫂子首告,你竟然還敢狡辯?來人,給我將其拉下去,先打二十板子再說!”

    賈環高聲道:“孃親,金榮可是比孩兒高了足足一頭有餘,比孩兒年紀大了四歲呢,你看孩兒這瘦削的體格能打得過金榮?”

    金榮嗚嗚哭道:“怎麼打不過?看看薛大爺,前幾天不也被你給打了嗎?薛大爺比我年紀還大呢!”

    薛蟠臉色一黑,擦了,金榮,你個狗曰的,哪壺不開你提哪壺啊,這分明就是揭老子的傷疤呢!

    薛蟠喝道:“金榮,你個沒出息的,自己手腳笨,分明是你被凳子絆倒,磕在了書桌上,如何無賴好人?你在族學裏向來倚仗身體強壯,欺凌弱小,看看環哥那個小身板,能架得住你打?寶玉,你們可是親兄弟,即便是平日裏有些不睦,關鍵時刻你竟然昧着良心幫助外人來誣陷自己兄弟,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賈寶玉冷哼道:“蟠大哥,你這是什麼話,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這金榮身上的上就是環兄弟給打的,到了太太面前,你還敢幫着環兄弟圓謊?”

    王夫人冷哼道:“你們兩個不要爭了,不管你們兩個誰說的是真的,金榮身上的傷勢總假不了,族學數十人,爲什麼不說是被人打得,偏偏來說是環兒你打的?既然你還敢狡辯,那就自己找罪受了,來人,把賈環拖出去,給我狠狠的打,直到他說實話爲止!”

    賈環心頭一跳,擦了,你個老妖婆,這是想要給小爺來個屈打成招啊,淦你個老母滴!

    兩個家丁可不管這麼多,上來將賈環的胳膊擰住,待到門外,就給摁在了板凳上!

    薛蟠登時急了,叫道:“姨媽,你總不能黑白不分吧?人家環哥沒犯錯,你上來就要給人家屁股上開花,怎麼能服衆?”

    王夫人氣急,一指外面,喝道:“賈家的事情,何勞你來插手?滾出去,回頭再跟你算賬!”

    薛蟠怒道:“好,我滾,我這就去找姨丈來做主!”

    只是,薛蟠還沒有走出門外,外面已經響起了板子聲,賈環已經捱了一板子,巧的很,這一板子雖然力氣不小,卻是砸在了賈環身後的雙節棍上!

    即便是如此,賈環感覺到一陣劇痛,畢竟這小身板方纔鍛鍊了幾天時間,兩個家丁用力還狠,哪裏是這小身板能夠頂得住的?

    “我曹!”

    賈環怒罵道:“你們兩個狗屎的奴才,竟然敢下黑手,看小爺我怎麼收拾你們!”

    “住手!”

    就在這個時候,賈政與賈代儒帶着一衆清客來到了院落裏。

    賈政臉色陰沉,沉聲喝道,至於一旁的賈代儒更是氣的花白鬍須直抖,這算啥?好不容易族學出了個人才,竟然還要受人誣陷,遭受痛打,豈有此理!

    “夫人!”

    賈政冷聲道:“今日之事,你可詢問清楚了?到底是不是賈環犯錯?”

    薛蟠急聲道:“姨丈,今日小甥可是一直跟環哥在一起,願意給環哥作證,此事絕對與環兄弟無關,都是金榮那個混蛋憑空誣陷好人,本來就是他自己摔的!”

    王夫人冷聲說道:“老爺,如今璜兒媳婦找上門來,告賈環仗勢打人,有金榮的傷勢在呢,寶玉也出來作證,如何不清楚了?環兒非但不認錯,反而還一心狡辯,我若是不嚴懲他,這府裏的事情還怎麼管?這是內宅的事情,你可是向來不插手的!”

    賈代儒低喝道:“太太,此言差矣,環哥兒毆打金榮一事,純屬子虛烏有,老夫親歷此事,若是真的環哥兒打人,老夫早就在族學裏懲治了!太太一上來就動用家法,難道是要屈打成招嗎?”

    王夫人臉色微變,雖然賈代儒僅僅是個旁支,但是人家正正經經是長輩,族叔,而且兼着族學塾掌,自己總不能給人家擺了臉色看吧。

    賈寶玉急聲道:“太爺,你被矇在鼓裏了,此事就是環兄弟乾的,我親眼所見!”

    “胡鬧!”

    賈代儒喝道:“寶玉,你如何能誣陷好人?在院落里老夫問及金榮傷勢,金榮親口承認是自己摔的,況且我在院落裏的時候,還聽到桌子板凳聲響,金榮嚎叫,待到走到屋子裏,你們一個個都散落在屋子裏,只有環哥兒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學習,還做出了一首佳作,若是如你們所說,從打完人,到老夫進屋,也不過十幾息的時間,環哥就可以做出一首詩作來,除非他是文曲星下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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