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聽說還準備讓我兒子坐牢三年?”
“沒有沒有,我隨便說着和嫂子玩的,而且倆孩子也是鬧着玩,我和左處長的交情……”
我爸又敲了敲桌子:“等會兒再說交情的事,你的意思就是我家既不用賠錢,也不用坐牢?”
“當然當然,都是鬧着玩的……”
“你兒子真沒事?”
“真沒事!”易振清拍着胸脯說道:“我親自看過了,根本沒有大礙,他說他頭昏,我說你昏個逑啊,出去跑兩圈就不昏了。”
“那就行,我一開始還真挺擔心的。”
“嘿嘿,放心吧左處長,我兒子真一點事都沒有。”
“好。”我爸點了點頭,突然話鋒一轉,語氣也嚴厲起來:“那就說說我兒子的事吧,我聽說你沒剛纔少打我兒子啊,還和我愛人也發生了一點衝突?”
我爸一厲害,易振清頓時慌了,說話都結結巴巴起來:“我……我……”
“有沒有這回事!”我爸突然狠狠一拍桌。
易振清噤若寒蟬,額頭上也冒出豆大的汗珠,小心翼翼地說道:“左處長,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是您的家人,現在我就帶您愛人和兒子去醫院看看,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我一定全額賠償您看行嗎……”
“不知道是我的家人你就能動手?要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是不是還要被你整的更狠?易振清啊易振清,我一直以爲你還不錯,都準備把項目批給你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在我爸的質問下,易振清連口大氣也不敢出,額頭上的汗簡直像河一樣流下來。我也驚訝地看着我爸,我爸以前當科長的時候也訓過人,但是絕對沒現在這麼有範兒,看來這官大了確實增強氣場,連我都有點被嚇到了。就在易振清啞口無言的時候,審訊室的門突然被再次推開,剛纔那個訓我和我媽的領導進來了,這個領導已經換上了如沐春風的笑顏。
“左處長,你好你好……”領導一進來就握住了我爸的手,看來是已經得到消息了。
易振清如釋重負,立刻跳起來說道:“左處長,這位是派出所的楊指導員。”
“哦,楊指導員,你好。”我爸依舊面色嚴峻:“不好意思,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哎呀,多大點事啊,孩子們都還小,打打架的也正常。剛纔您沒來的時候,我就說建議私下調解,爲這點事實在趁不着來這啊哈哈……”
“是,謝謝楊指導員的體諒,我正在和易總調解,他說他兒子並沒什麼事。”
“那就好啊,皆大歡喜,晚上咱們一起喫個飯……”楊指導員握着我爸的手不肯放開。
“嗯,易總好了,可我不太好,我兒子在派出所捱了打,這事我得討個說法。”
我爸一開口,楊指導員的臉色瞬間變了,易振清又開始大氣都不敢出了。
“這樣吧,你們都先出去,我問問我兒子到底什麼情況。”
“好好,您問問。”楊指導員第一個逃出審訊室,其他警察也都嘩啦啦跟着出去。
易振清這老油條,卻走到我跟前,摸了摸我的頭說:“好孩子,剛纔是叔叔不對,叔叔有點上火了,現在叔叔像你道歉,晚上帶你去喫好喫的……”
易振清碰了一鼻子灰,只好也訕訕地出去了,審訊室裏只剩下我們一家三口。
我媽幽幽地說:“你來的也太遲了,剛纔我和兒子受了多大委屈知不知道?”
“受點委屈也是應該的,他把人家孩子打成那樣。”我爸板着臉說道。
我媽立刻就不說話了,在這種場合,我爸一言九鼎,當然回了家就不一樣了。
“你也出去吧,我跟兒子單獨聊幾句。”
“嗯。”我媽站起來出去了,審訊室裏只剩下我和我爸。
我爸左右看了看,確定確實沒人之後才說:“快,有煙沒?”
“有。”我立刻掏出煙來。
“啪”一下,我爸一巴掌打我腦袋上:“你個臭小子,這麼小就抽菸!”
“那你抽不抽,不抽給我!”我伸手去搶。
“抽抽抽。”我爸把煙叼在嘴裏,我又給他點上,看着他心滿意足地吸了一口。
“你說你都當處長了,什麼煙抽不上啊,還要來我這抽!”
“快別提了,現在我們部門實行無煙制度,我身爲領導一定要以身作則啊!”
我也點了根菸,和我爸面對面坐下。這就是我爸,在外面對人特別嚴厲,可是和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卻一點架子都沒有,呃,甚至還有些逗逼——這麼說我爸挺不好意思的,可我實在很喜歡他這一點,這就是我爲什麼能和逗逼的猴子他們相處那麼愉快的原因,因爲我家就有個大逗逼啊!我爸年輕的時候出過國,那個年代出國可了不起,留洋大學生啊,和鑲了金沒什麼區別,所以受了些西式文化的薰陶,回到國內反而和刻板的國人相處不來了。
所以我爸這麼多年一直原地踏步,一個小科長就幹了很多年,也是悶悶不樂了很久。不過他這人適應能力很強,慢慢就摸透了官場那套規則,所以他在外面一個模樣,回到家又是一個模樣。我想就是因爲如此,所以他這次才能升任副處。
我倆抽着煙,我爸就說:“說說吧,到底因爲什麼打的架。”
我跟我爸沒什麼好隱瞞的,就直截了當地說了,說我有個女生朋友被人捅了一刀,易振清他兒子就是幕後主使,所以我就把他兒子從高一拖到高三,名曰血濺東城一中事件。雖然描述起來只有幾句話,但是我說的時候足足說了十多分鐘。
我爸聽的都有些呆了,叼在嘴上的菸捲也忘了抽,好半晌才說了一句:“那女生肯定長得特漂亮吧?”我無力地摸了一下額頭,就知道我爸的關注點在這裏。
“是挺漂亮,是我們學校的校花,還是我們學校十三玫瑰的老大呢。”
“好兒子,衝冠一怒爲紅顏,有當年吳三桂的風采。”
我:“……你這什麼比喻啊?”
我爸一拍我肩膀,“高中一畢業就把她娶回家,我保證給你把婚禮辦的風風光光!”
我直接把頭磕桌子上了,不過說起王瑤倒是想起她來,趕緊給張璇打了個電話,張璇驚訝地說你不是被抓了嗎?我說這事隨後再和你們細說,王瑤現在怎麼樣了?張璇告訴我手術已經做完了,不過王瑤還在昏迷當中,有她們幾個看着,讓我放心。我想起來件事,就跟她們說千萬別讓王瑤她哥知道,這也是王瑤親口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