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我說:"大爺,後面有條子。說話別太大聲。"
老頭點了點頭,我繼續說:"大爺,我來了,咱們談談吧。"
老頭又點了點頭,回頭說道:"地龍,你幫我照看一下攤子,我出去有點事。"旁邊那賣米粥的老頭說了聲好嘞。
賣水果的老頭便出了攤子,讓我和他一起走。
我倆此刻都是老頭,走起路來步履蹣跚,相互依偎着慢慢往前走去,完全沒有驚動到那幾個條子。走着走着,經過一個炸油條的攤子前面,老頭停了下來。我還以爲他要買油條,結果他突然出手,狠狠一拳砸向賣油條的中年人。這一拳又快又狠,帶起一連串呼呼的風聲,比之鄭午的拳頭有過之而無不及,看的我心中喫驚不已,不知道這賣油條的哪裏得罪他了。
但是與此同時,那賣油條的卻將炸油條的夾子穿過來,和老頭"噼裏啪啦"的交起手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拳頭加一隻油乎乎的夾子,一瞬間的功夫。兩人便交了十餘招,雖然誰也沒打着誰,卻看的我眼花繚亂。老頭收回手,那中年人也收回夾子,埋頭繼續炸起油條來。
我心裏更是喫驚,渾然沒想到一個賣油條的都這麼厲害。女來役號。
老頭一言不發,繼續往前走,我也繼續跟在他的旁邊。又路過一個賣燒餅的攤子時,老頭突然再次伸出拳去,和那賣燒餅的中年人打了一陣,才繼續往前走。這麼一路走過去。老頭和四五個攤子的老闆交了手,而且人人的身手都是那麼利索,看的我心裏是又驚又疑,我每天從這條街上走,渾然不知道這條街上佈滿了這麼多的高手。
這老城區,看來相當有故事啊!
走了一段,老頭帶着我拐進一條小巷,又走進一間帶院子的民房。房子裏黑洞洞的,顯然沒人,老頭帶我走進堂屋,又點上了一盞油燈。燈光忽明忽暗,晃的人眼睛還疼。
我挺喫驚的,在科技這麼發達的今天,竟然還有人用油燈。
"坐。"
老頭說了一聲,自己先坐下了。剛纔還傴僂着脊背的他,突然就直起了背,整個人也看上去精神奕奕起來,一雙眼睛更是散發着無與倫比的神采,像極了上午阻止我手刃七殺時的模樣。
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大爺,您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我面容嚴肅地拍着馬屁。
老頭沒有說話,卻從沙發後面拿出一杆煙槍來——這東西現在也很少有人見到了,感覺這老頭還生活在三四十年前似的。
他點着火,抽了兩口旱菸,才說:"你憑什麼覺得我能幫你?"
"直覺。"我笑了:"大爺,您不是普通人物。對不對?"
還是那句話,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世間拍馬屁的人那麼多,唯有我能拍的這麼清新脫俗、感人肺腑。即便是已過花甲之年的老大爺,也禁不住眉眼間帶了一絲笑意。
"大爺,你能幫上我對不對?"我繼續說。
"對。"老頭說:"我現在手裏有五十個人。"
一聽這個數量,我的心就沉下去一半。幹啊,五十個人頂毛用?破軍現在一統老城區,吞併了貪狼和七殺的勢力,手上至少掌握着六七百人吶。老頭繼續說道:"只是,我這五十人,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所以五十人能當五百人用。"
我的眼睛一下亮起來:"剛纔和您交過手的那些攤子老闆,都是這五十人的其中之一?"
"沒錯。"老頭說:"破軍雖然一統老城區,但他的勢力並沒那麼快整合完畢,而且貪狼和七殺的人都損傷不少,能爲他所有的至多四百人左右。所以我的五十人,再加你在二中的五百人,足以和破軍一戰了,而且我向你保證,咱們必勝。"
老頭這一番話聽的我熱血沸騰,原來他早就計算好了,就等着和我一起出戰吶。我連忙站起來,連連鞠躬:"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哎,你先別急着謝。"
"嗯?"我擡起頭來。
老頭看着我,慢條斯理地說:"這五十個老兄弟,從年輕的時候就跟着我,現在至少也都是四十歲左右的人了,而且個個有家有室,想讓他們再出來賣命可不簡單所以你要知道,如果沒有好處的話,他們是不會出來乾的。"
我點頭:"我明白,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補償他們。"
老頭搖頭:"你錯了,他們並不要錢。我是他們的大哥,只要我登高一呼,他們立刻就能出手。可是啊小夥子,你覺得我憑什麼會幫你這樣大的忙,就憑你平時照顧我的那些生意嗎?是,我是挺感激你,但還遠遠不到肯讓我的幾十個老兄弟出來拋頭顱灑熱血的地步!"
"所以,我願意幫你,但是我有條件。"
"你說。"我的神情變得嚴肅:"只要我能辦得到!"
老頭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說:"拿下老城區之後,由我來做老大!"
聽見這句話,一股氣血不免往上翻涌,衝的我腦袋嗡嗡直響,心裏頭那個又氣又恨啊,還以爲老頭真是好心好意來幫我的,也不枉我平時對他那麼好了是吧,鬧了半天結果也是來和我們搶這位子的!
這老頭的胃口倒不小!
呵呵,原來這老頭和破軍一路貨色,都是想利用我們拿下老城區,看來我們二中這五百學生,在誰眼裏都是一大攤的香餑餑,阿貓阿狗都想來利用我們一下。這老頭估計早就想拿下老城區,只是礙於手頭只有五十人,起義不成、革命也不成,眼看着我們手裏有人,就想打我們的主意。媽的,他咋那麼會想好事吶?
我看着老頭,雙手都有點發起抖來。以前在東城,我被打過、被辱過,可是氣成現在這樣的,卻還是第一次。
他媽的,西城就沒一個好人!
不過,這老頭倒是比破軍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就將他的無理要求提出來了。
我冷笑一聲,咬着牙說:"大爺,您打的一手好算盤啊!可惜的是,我們幾個奮戰到今天,目標就是拿下整片老城區!所以,這老城區老大的位子,我們是坐定了!"
或許他是很厲害,但是我絕對不能輸了氣勢。
"你們打不過破軍的。"
"呵呵,不一定。"我說:"你剛纔也說了,現在能爲他所用的也就四百人,而我們二中的學生有五百人!"
"就算打,也是兩敗俱傷。"老頭頓了頓:"到時候,我就能坐收漁利了。"
"呵呵,是你坐收漁利,還是我們再收拾一個對手,現在誰也說不上來。"我眼神陰沉沉地看着他。
我們兩個言語交鋒,誰也不肯讓誰。話至此處,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麼互相看着對方。中間臺子上的油燈一閃一閃,我們兩人的眼神一明一暗,像是虎與獅的較量。
過了許久,老頭才說:"沒有我,你們會很困難。"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我們寧可戰死到底,也不願給他提鞋。
"確定了?"
"確定了。"我說完,站起來便走。我知道,這是談崩了,我們之間沒有合作的可能。
快到門口的時候,老頭突然又叫住了我。
"站住。"
"怎麼?"我回過頭來,冷笑着說:"大爺,您不是想現在就滅了我吧?"
"不會。"老頭說:"我只是想告訴你,即便你們做了老城區的老大,這位子也坐不長的。"
"哦?那不一定吧。"我繼續冷笑。
老頭突然站起,一陣風似的朝我竄了過來。我心中一驚,連忙舉手便擋,老頭狠狠一拳揍在我肚子上,我"哇"的一聲差點沒吐出來。我草,還真想滅掉我啊?我忍着痛,又狠狠一拳揍向他的肋骨,結果他半道上就把我的拳頭截住,一隻手又順着我的胳膊上移,"咔嚓"一聲,便把我的關節卸了。
"啊!"我慘叫出來,我也知道這樣很丟人,可當時就是忍不住了啊。
老頭又抓住我另一條好胳膊,輕輕鬆鬆便將我反剪住了,又把我的頭頂在門上,疼的我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我厲不厲害?"老頭問。
我大喊:"厲害怎麼着,你有能耐把我殺了!"
老頭聽了此話,卻反而把我放了,又抓住我那條壞胳膊,"咔嚓"一下幫我安好了關節,接着便默默地回沙發坐下。我晃了晃自己的胳膊,確定沒什麼事,又好奇地看着老頭,不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總不能是閒着沒事拿我開玩笑吧?
"厲害又怎麼樣?"老頭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睛空洞無比,苦笑着:"再厲害,還不是難逃滅門的命運?"
不知怎麼,我突然脫口而出:"星火乾的?"
聽到"星火"二字,老頭突然擡起頭來,眼神震驚無比:"你,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