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丁三塵始終呆在號子裏,和外界沒有任何的聯繫,他是怎麼知道風臺已經不像樣子?

    風大帥已經走過來,張開雙臂,說兄弟。你受苦了。丁三塵確實受苦了,兩天前被毆打的傷到現在也沒復原,走起路來都是一瘸一拐的,可是丁三塵臉上露出輕鬆的笑,說還好,一點輕傷而已。

    然後他和風大帥相擁在一起,說大哥,謝謝你了。

    風大帥大笑起來,用力地拍着丁三塵的脊背,說你確實要好好謝謝我,處理你那點事可真不容易,把老子壓箱底的人脈都全拿出來了丁三塵被風大帥拍的倒抽涼氣,可還是很努力地笑着。

    我也走到猴子他們身前。說你們竟然也來了,身子好一些了嗎?

    猴子說沒有,不過我都很想看看你現在悽慘的模樣好像很讓我們失望啊。

    我說必須的,我現在能跑能跳,精神的像只剛吃了草的小牛犢我真沒事,你們回去吧。

    被倉天轟過那一拳後,猴子到現在還揹着個夾板,直立行走都有些困難,稍微站一會兒都疼的齜牙咧嘴。黃傑和鄭午要好一些,不過他倆同樣需要互相攙扶着才能行走。

    男人之間的感情不需要外露太多,我知道他們是擔心我,所以纔過來看看。確定我沒事以後,他們就能放心地回去了。"撐不住了就告訴我們。"猴子臨走之前說道。

    "滾吧,我什麼時候不行過?"我翻了個白眼。

    猴子他們走了,風大帥也走了。我攙扶着丁三塵,在路邊打了個車,往風臺公安局去。丁三塵還沒有官復原職,需要上級再下文件,他出來的消息甚至還沒擴散開來。但是他執意要到局裏面去

    風臺區公安局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這三天來,因爲丁三塵不在,局裏所有工作由副局長李沉舟全部代理。李沉舟抓住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風臺全區範圍內展開一場浩浩蕩蕩的打黑行動。上撲估巴。

    但是他一沒線人、二沒準備、三沒經驗,只是憑藉一丁點的風聲,便冒冒失失地過去掃場子抓人。

    那些大佬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很輕鬆地便獲取到李沉舟的行動,提前躲了起來。

    李沉舟是一支利劍。現在這支利劍出鞘,鋒芒太盛,而且充滿戾氣,大家紛紛躲避,儘量不和他正面交鋒。

    道上的人,若不是逼到一定時刻,誰願意和官家的人做對,那不是找死嗎?

    所以他們選擇避開李沉舟的鋒芒,各自找了個安樂窩先住下來。結果就是,李沉舟帶着一大批特警、武警、刑警忙活了一天一夜。一個大佬都沒抓到,抓的全是蝦兵蟹將,一點用都不頂。

    李沉舟怒了,怒不可遏的怒,他一方面查封那些大佬的場子,一方面開始利用公權"屠戮"那些大佬的小弟。這些小弟其實根本就不抵抗,一見李沉舟來了立馬舉手投降,可是李沉舟偏要說他們"拼死頑抗",硬生生製造出一場血戰,一時間死傷無數、血案無數。

    要說那些大佬沒有怒氣,那是不可能的。

    道上的人不願和官家做對,但是被逼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他們同樣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於是,自然各處起火,一小股一小股的流血事件開始發生,他們不敢和警方正面交鋒,卻敢拿平民百姓出氣。

    他們本來就是人渣,毫無道德可言,之前只是過的安逸,不用拿百姓開刀,現在卻不一樣了。他們不光殺人,還放火,甚至性侵女大學生,燒殺搶掠無所不幹,一起又一起的惡性案子被報了上來。李沉舟着急,採取重兵鎮壓,卻治標不治本,哪裏可能一夜之間盡數幹掉那些藏在暗處的傢伙?

    按理來說,京城的一個城區發生如此多的惡性事件,而公安局又不能及時處理的話,就要上報中央,採取全面戒嚴、甚至排遣軍隊處理了。可是這樣一來,無疑要讓李沉舟承認自己無能,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所以他始終在硬扛着,並且保守祕密,不讓案情外泄。

    這把火燒得越來越大,李沉舟忙的焦頭爛額,局子裏面衆多幹警同樣焦頭爛額,大家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如何是好?這時候就不免有人在想,如果丁三塵丁局長在的話,局勢一定能得到改觀

    可惜,他被停職調查,至今下落不明

    我攙着從出租車上下來,走進風臺區公安局的時候,局子裏仍是一片混亂,無數的警察進進出出,不斷有新的案情彙報上來。

    "快,一隊,到人民村那邊看看,又發生了一起惡性搶劫事件!"

    "二隊,剛接到線報,火車站那邊發生一起羣毆事件,我們的人根本攔不住,速度派人過去增援!"

    ""

    真是亂,亂成了一鍋粥,丁三塵面色鐵黑,被我攙扶着一步步走過去。他走到哪裏,哪裏就安靜下來,那些打電話的、奔跑的、拿文件的一個個都愣愣地看着丁三塵。

    直到穿過一樓大廳,我才聽到身後傳來一片呼聲。

    "丁局長回來了!"

    "天啊,是丁局長!"

    "太好了,風臺區有救了"

    有人的聲音中甚至帶着哽咽,就好像在迎接英雄歸來一樣。

    面對衆人的期望,丁三塵並未表現出任何的欣喜,他的面色依舊沉黑無邊,就好像有人欠了他五毛錢不還——這個比喻實在太不恰當,這可要比五毛錢嚴重多了。

    他所摯愛的、守護了幾十年的風臺區出現這種嚴重的狀況,他怎麼還可能笑得出來?我扶着他一直走到二樓,二樓的警察也是一樣,看到他的剎那先是驚訝、接着驚喜、然後歡呼

    丁三塵依舊面無表情,一直走到局長辦公室前——

    這裏要特別說明,是局長辦公室,而不是副局長辦公室。丁三塵雖然被停職調查,但李沉舟也沒升成正局長,只是代理而已。但是現在,裏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傳來了李沉舟的聲音。

    "搞什麼鬼?!"李沉舟大吼:"怎麼就抓不到人呢,你們都是一幫飯桶嗎"

    丁三塵衝我使了個眼色,我立刻把門推開,裏面有滿滿一屋子的人,李沉舟坐在最裏面的辦公桌上,正衝着衆人大發雷霆,看着確實像個局長。

    門開了來,衆人紛紛回過頭來,然後全部都愣住了。

    丁三塵走了進去,啪嗒、啪嗒。

    我跟在丁三塵的身後,和他一起走了進去。能在這間屋子裏接受李沉舟訓斥的肯定不是一般民警,起碼都是有一官半職的,此時此刻,一個個都目瞪口呆。

    丁三塵誰也沒看,穿過衆人,一直走到辦公桌前。

    李沉舟也傻了,坐在辦公椅上,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麼來了?"

    最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了這裏,李沉舟有些呆傻也是正常的,而丁三塵根本就不回答這個問題,嘴脣輕啓,只說了三個字:"滾出去。"

    滾出去!

    這就是丁三塵的回答,充滿了蔑視和不屑,就好像在命令一隻螻蟻。

    李沉舟很快從震驚轉變爲恥辱,再轉變爲憤怒,站起來指手畫腳地道:"你讓我滾出去?!你算什麼東西,你現在只是個階下囚!你是怎麼出來的?越獄出來的?哦,就算你無罪釋放了,可你還沒有官復原職,憑什麼讓我滾出去,應該是我讓你滾出去纔對!"

    丁三塵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揪住李沉舟的領子,將他整個人都舉了起來,然後大步朝着門外走去。李沉舟大喊大叫:"你放下我,放下我!我是風臺區公安局長,你敢這樣對我?!來人啊,給我把他抓起來!"

    可是沒有人聽他的話,一屋子十多個人都在冷眼看着。最終,我走到門外,把李沉舟狠狠丟在了走廊上,李沉舟還想再撲過來,但是被我一腳踹趴在了地上。

    李沉舟又爬起來,又被我一腳踹在地上。

    這一次,他站不起來了,口中大喊:"丁三塵,你給我等着,我要去告你"

    我返回到辦公室裏,走到丁三塵的身後站穩,暫時充當他的保鏢。一屋子的警察都圍上來,有人眼含淚光:"丁局長,您終於回來了。""丁局長,李局長他"

    "別說這些廢話了。"丁三塵目光如電:"說一下現在風臺區的情況吧。"

    衆人立刻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將風臺區的大致情況勾勒出來——用一句話概括,就是這地方已經淪爲犯罪天堂,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京城。

    就連我都非常喫驚,哪怕是山西最混亂的時候,也沒有像風臺現在這樣。再讓李沉舟執政下去,只怕這個地方就完全毀掉了。

    丁三塵陷入沉思,正欲做出對策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闖開。

    一個警察慌慌張張地衝進來,說丁局長,不好了,那些大佬,他們組織起人來,至少有五六百人,正朝着咱們公安局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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