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繁育巢主 >第94章 信教不信教的都沉默了
    祭靈一役結束後,要安排的工作很多,任戈蒙爾讓巴爾沃亞集結願意追隨於他的人類整理細軟向鐵峯行省遷徙。出乎他意料的是,幾乎全省上下的所有人都十分樂意拖家帶口在靜默軍的護送下遠走他鄉。

    不僅僅是因爲自己制定的生活與勞作規範,影響力更大的因素在於巴爾沃亞和小狼。

    作爲頭號狂熱份子,巴爾沃亞一直將任戈蒙爾視作不屈尊者鑄獸者相的化身崇拜,連帶着受他管理統籌的民間領袖也將靜默即是鑄獸者的傳言帶到行省各處。

    一位真正的神,破滅者、創造者、無疤者、鑄獸者,改變與重塑的變革之主,不屈之神看不慣自己領地上的苛政而親自下場掀桌似乎也很合理。

    尤其是當不屈教團的第七聖徒站在靜默大人的身後,唯其馬首是瞻的時候,信教的不信教的都沉默了。

    “尊者來解放我們了!就像神話裏解放其他世界一樣!我們從來沒有被遺忘!”

    “狗孃養的剝削者,尊者會喫光你們的肉,喝乾你們的血,就像你們喫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

    ………………

    這陣仗,靜默本默都給幹沉默。

    糧食問題日後再談,目前只能在深坑獸徑搭乘的地下網路里多開闢空間種蘑菇委屈委屈大家。但他必須得搞撤離。

    不止是把人帶走,他還命令巢獸在境內大搞破壞,尤其是掘地蟲和工蜂們把五座火山拆開,讓熔岩淹沒整個行省,祭靈省的地下獸徑也被灌入岩漿。

    原因無他,不屈尊者貴爲主神,但神系下的眷屬並不多,只有上四下八,十二使徒。

    如今第七聖徒成爲自己的眷屬,那從未見過的神域裏肯定也鬧得沸騰。必定會派人下來調查,就算神靈無法隨便現界,那不屈教團的核心星憫樞機肯定也會派出大量信徒來祭靈省。只有把一切自己活動過的證據毀掉,僞造成五大靈火山同時爆發,才能避免被神靈盯上。

    任戈蒙爾最大的缺點,便是天真,他只見過第七聖徒,以偏概全想當然地以爲所有使徒都是怒雷狂狼這樣的莽撞戰士,自以爲可以瞞天過海,殊不知何爲天外有天。

    瀰漫在行省內的岩漿尚未凝固之時,一顆翠綠的星辰從天空墜落,精準地降落在任戈蒙爾與怒雷狂狼戰鬥過的地方。

    這場墜落掀起一陣綠色的衝擊,岩漿凝固化作塵土,霧濛濛的天空被淨除灰霾,從隕星中走出一位翠與靈之女,身披斗篷,靈光環繞,大地編制的順滑斗篷上縫合處是飽滿的黃金麥穗,胸前兩縷流蘇下極樂境的靈蝶飛舞。

    走過漫長歲月的她額前不見一點灰白,一如既往的靛藍髮絲紮成後腦勺的單馬尾,雜亂的髮絲則被耳邊上的穀物掛飾牽至耳後,黃金瞳中永恆不變的慈愛裏此時多了一股擔憂,面頰上的貓須狀猩紅彩繪由深淵中惡魔領主之血塗畫,每一縷背後都是一場血雨腥風。

    大地上新結的岩石因她的觸碰而再度柔軟,拔地而起的土元素將一抔本深埋地底摻雜有機質灰燼和狂暴魔力的塵泥碰到她面前。

    “有趣……”女人眉頭舒展,從這抔塵泥中她並沒有感覺到老友死去時的悲傷,反倒滿盈着一種欣狂。

    她閉上眼,聆聽風的指引,不多時,她朝着鐵峯行省所在的方向前進,她所踏足的地方,灰火散卻,萌生新芽,靈光所至一片生機盎然。

    任戈蒙爾全然不知天上已經有神仙下凡來逮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每天早上給小狼上課,中午便讓小狼去後院修煉,自己和來訪的阿莫慄探討研究無魂者的問題。靜待藍玫瑰組織的餞別會。

    雖然通過瘋帽子去見約蘭會比較簡單,但是任戈蒙爾不想把她給捲進來,

    藍玫瑰安排的臨時住處完全可以說是一棟別墅,光是任戈蒙爾每天和阿莫慄約會的書房都有兩百來平。

    造訪的阿莫慄又換上那身綠帽打扮,每天都拿着幾冊不同的古籍來嘮嗑。

    【逝世的靈魂受困於魔風中徘徊遊蕩,怨者復生,前塵往事必以血終,此之怨靈爲奪靈者。無怨者蘇生,前塵往事即爲所尋,此之遊靈爲無魂者。】

    這是任戈蒙爾在幾天學習下來對無魂者的瞭解,他是一知半解所以不覺得有問題,然而不斷提問找依據的阿莫慄是整個人都麻了。

    “我們按照昨天的問題接着來。”阿莫慄攤開一部幾乎寫滿了的冊子,戴上眼鏡提起筆:“第一,你甦醒的地方確定是在災厄林外圍?”

    被多次詢問的任戈蒙爾也被搞得不自信起來:“應該吧……”

    “又是應該……你給我嚴肅點兒認真回憶!”阿莫慄猛地拍桌呵斥,厚重鏡片下翠色眸子周邊那一圈黑濃得跟畫上去一樣,任戈蒙爾的靈魂破碎程度遠超她的預期,幾乎關於起始的所有問題都一知半解含糊其辭,阿莫慄已經好幾天未曾閤眼。

    任戈蒙爾渾身一哆嗦,被這麼一嚇他還真想起來一點東西:“我,我,我,我不知道啊,意識清醒的時候是在災厄林外圍,但在那之前有段渾渾噩噩的時候,我感覺自己身邊一片漆黑……好像很熱,但是又安靜得詭異……”

    阿莫慄扁着嘴,沉吟片刻提起筆在字裏行間又加註一行小字。

    “阿莫慄你寫的是什麼?”

    “靜默之眼。”放下筆,阿莫慄胳膊撐在桌上,兩手抵在脣前,活動頻繁。

    “災厄林中心那個黑洞?”任戈蒙爾不會忘記那個地方,當初地球上投帶着虎猿從天而降時的墜落地就是哪裏。

    “你見過那個地方?”阿莫慄眉頭一挑,至今爲止還從來沒有人接觸過災厄林中那個世界奇點,關於哪裏得到所有信息都來自傳說。

    “去過一次,直視黑洞的時候,好像有雙手要把我給拽進去……”任戈蒙爾回想起當時黑洞對面的粘稠之物,還有那沉悶的話語。

    【跑,別回頭,離開這裏。】

    阿莫慄神色凝重,合上冊子語重心長地說出她的猜想:“抱歉,有個消息你可能不會愛聽,但介於客觀事實上我最好還是給你打個預防針。”

    “無妨,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接受。”任戈蒙爾嘿嘿一笑,有什麼會比一個無法被觸碰的意識體更糟呢?

    “你可能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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