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荷花強壓下心底的怒氣,走到趙德全身邊,看着失魂落魄的中年男人。心裏嘲諷不已,這就是和她作對的下場,死的死,瘋的瘋。

    要知道她可是有女主氣運加身的?敢跟她作對,就等着死無葬身之地吧!

    趙德全看了一眼趙荷花,並沒有說什麼,低頭看着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趙錢,心思百轉千回。

    他怎麼也沒有料到的。這個極爲注重面子的爹,竟然因爲娘不在了,變得如此瘋傻,以前看爹對娘不是打就是罵,還以爲爹很嫌棄娘,久而久之連帶着他也跟着討厭起那個粗鄙的娘。

    趙荷花隱忍着心裏的噁心,若不是這個狗男人有個里正的身份,她需要表演一副孝女人設,真想半路就給踹了。

    “大哥,爹這樣,到下一個鎮上找個大夫看看吧!”

    趙德全皺着眉頭:“家當全在娘身上。”

    趙荷花聞言一愣。這男人這麼愛財,怎麼會把銀子交給那個潑婦。心裏窩火得不行,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狗東西。

    她沉默了半晌,從袖口裏拿出一兩碎銀,遞給趙德全,“大哥,這是昨夜,觀音菩薩託夢給我的碎銀,你拿着,到下一個鎮上,找個大夫,給爹看看。”說這句話的時候,故意擡高了音量,就怕旁邊的人聽不到她的聲音。

    趙德全看着趙荷花遞過來的銀子,斂下眼底的疑惑,接過銀子塞進衣襟中。

    坐在地上的趙錢,似乎看到了什麼,忽然傻笑兩聲,“嘿嘿。”緊接着從地上爬起來,雙眼呆滯地往前走,嘴裏不停重複着,“桂芬,我餓了。”

    趙德全見狀,一把拽住擡腳往前走的趙錢,無意識脫口而出,“爹~”

    趙荷花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彷彿一切都與她無關。

    忽地。

    她發現周圍有視線在打量,趙荷花趕緊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快步往前拽住趙錢的另一隻胳膊,柔聲低語:“爹,不要。”

    “桂芬啊~我餓了~”

    “我要喫饅頭,紅棗饅頭~”

    “嘿嘿~”

    “桂芬啊~”

    蒲家村村民看到趙錢這副癡傻瘋癲模樣,或同情,或幸災樂禍,心思各異但也僅僅是心思各異,現在人人自危,自家的炕頭都不暖,誰還會有那閒心去管別人家石墨上的豆子撒沒撒。

    李梅花躲在人羣后,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痰,眼底有着報復的快意,一家子都是黑心肝的,就該天收了。從趙錢身上收回視線,看到腳邊一個蘿蔔頭正啃着一小塊餅子。

    她眼睛往四周掃了一圈,沒人注意,眼睛一轉,故意往小孩身上狠狠一撞,小孩摔倒在地。

    李梅花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撿起小孩身後的餅子,塞進衣袖子裏,嚷嚷一句。“誰家的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說着,扶起地上的小蘿蔔頭,假模假樣地給小蘿蔔頭拍身上的灰塵。

    被撞倒的小蘿蔔頭根本沒反應過來,還以爲自己摔倒把餅子弄丟了,着急的四處張望,大聲哭了起來,“我的餅子,我的餅子。”

    一箇中年男人轉過身,看到嚎啕大哭的兒子,“咋了,虎子。”

    小蘿蔔頭一邊哭一邊告狀,“爹,我的餅子不見了。”

    李梅花看了一眼中年男人,笑道:“這位大哥,你娃子剛纔摔倒了,我給扶起來的。”解釋完,還拍了拍小蘿蔔頭的肩膀,咧着大黃牙笑得那叫一個和藹可親。

    李梅花順嘴問了一句:“娃子,你娘呢?”

    小蘿蔔頭一聽到娘,哭得更兇了。“爹,我要娘,我要娘。”

    中年男人看着兒子這樣,露出不耐煩神色,“娘,娘,娘,娘什麼娘,老子缺你吃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叫你娘。再哭信不信老子把你賣了。”

    小蘿蔔頭被自家爹這麼一吼,臉色憋得通紅,不敢哭了,肩膀一抽一抽地隱忍着。

    李梅花見狀,哪裏還不知道情況,這家婆娘肯定和她那個短命鬼一樣埋在地裏頭了。心裏算盤開始撥弄。蹲下來給娃兒抹掉臉上的淚水,“娃兒,不哭,嬸兒在,不怕,不怕。”

    本來隱忍着不哭的小蘿蔔頭,被這麼一聲溫柔低語哄着,一瞬間委屈全部涌上來,大顆大顆眼淚往下滾落,一把抱住李梅花的脖頸,小聲嗚咽:“娘,我想娘了。”

    圍觀趙荷花的人羣裏有失去丈夫和孩子的婦女,看到李梅花這一幕,激起了異樣的心思。

    人羣裏。

    緊緊拽着趙錢的趙荷花凝眉,厭惡得不行,心裏盤算着如何在半道上把這個中年男人丟下。

    這時。

    幾名青年男人站在趙荷花趙錢的跟前。

    “趙兄,原來你在這。”一個青衫青年人,鼻樑高聳,眉宇細柳,濃重的黑眼圈瘦弱得好似一根移動的竹竿。

    一看便知是個身體被掏空的。

    趙荷花不動聲色往後移了一步,這男人一上來,就湊到她的跟前,差一點就把她給撲了。劣質的胭脂粉味混合着汗臭,那味道太上頭了。

    柳青山看到眼前這個俏麗的小娘子,眼睛不受控制的上下打量,估算着女子的尺寸。

    趙德全看着柳青山一副淫/邪模樣,臉色往下一沉,警告道:“這是我家妹,我警告你,離她遠點,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都給我收了。”

    他不喜歡這個妹妹,但也不代表自家人可以被別人惦記上。

    柳青山聞聲,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可惜了,這小娘子長得也算標緻,就這身材尺寸,手感肯定好。

    “趙兄,這是何意?你的家妹,不就是我們的家妹。”柳青山賠笑道。

    張勝利拍了拍趙德全的肩膀,笑道:“趙兄,我還以爲你在地龍翻身裏走不出來了,見到你,歡喜得緊。”

    趙德全也高興,這幾個可是他在鎮上爲數不多的好兄弟。“你們沒事,我也放心了。”

    柳青山拽着趙德全的胳膊,拉到了官道一邊,嘀嘀咕咕。

    趙荷花看着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心裏也在猜測,他們在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

    趙錢被幾名青年拉拽到了路邊。

    趙荷花沒有辦法,只能跟上。

    原來一行人,發現了地龍翻身,壓了不少人,過了這麼多天了,沒‘上路’的,肯定也熬不住‘上路’了。

    幾人合計着,回頭發一筆橫財。

    幾人加起來也不過六人,人數太少了,就合計着看看在人羣裏能不能再尋到好兄弟。

    這才發現了趙德全,本就是狐朋狗友,平日的興趣愛好三觀基本一致,這般商議自然是合拍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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