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花架下。

    蕪芊塵愜意地翻看古籍。

    霧非從長廊疾步而來。

    “主子,昨夜雙極城出現了一名神祕刺客。”

    蕪芊塵翻開下一頁古籍,“從何人口中而出?”

    “黃家大小姐用膳時,透出的消息,共進午膳的還有洪家大小姐。”

    蕪芊塵繼續翻看下一頁,“黃家和洪家關係這般好?”

    “私底下都在揣測您和王爺的關係,還有酒樓背後的主人。”霧非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那位沈公子也來酒樓用膳了,宴請貴客上了三樓。”

    霧非遲疑了一下又道:“這貴客是李明會身邊的師爺。”

    聽到這個消息,蕪芊塵停止翻書的動作,有些驚訝:“這人竟然和李明會身邊的人有勾結?”

    “聊的是家長裏短,沒有有用的信息。”霧非解釋。

    “這個沈淵住何處?那個師爺又住何處?”蕪芊塵問。

    “哪位沈公子住地是辛月客棧,這個師爺有自己的宅院,在城北三巷最深處的兩進宅院。”

    “嗯,知曉,這幾日,非必要就不必來此,來前手裏拎食籃打掩護。”蕪芊塵繼續翻看手裏的古籍。她知道做這種掩護沒用,該被探查的那些有錢人早就瞭解,就是裝裝樣子而已。

    手一翻一沓厚厚的宣紙躍於掌心,遞給霧非。“花時間,把這些融會貫通,帶上香娘瞭解鏢局。香孃的訓練如何了。”

    霧非認真道:“香娘已經訓練到第二階段。”

    蕪芊塵道:“把這給她,另一份,你留着保命。”說着,將兩把精緻地袖弩放到石桌上。緊接着道:“去牙婆那裏物色一批可培養的孩子,城中流浪兒,可用的,都安排個遮風地,觀察一月,聰慧,性子好的留下,按照鏢局路線培訓。不可用的孩子,一兩銀子遣散掉。”

    霧非認真記下,將主子給的一沓宣紙收好後,躬身行禮退下。

    一炷香後。

    蕪芊塵把古籍合上,伸了個懶腰,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回主院,換了一身淺色裙衫,依舊是往日的玉簪簡單挽發。她倒是想夜探一番,不知哪裏冒出來的暗衛,把她攆得滿大街跑,擋了她的道。

    她懷疑過是不是老狐狸手裏的人,可是沒有足夠的證據能證明。在那之前,她都得保留意見不會妄下斷言,歸根到底還是她的信息網不夠。

    緩步而出宅邸,朝辛月客棧方向而去。

    雙極城一如既往繁華依舊,不過街道上倒是徒增了不少藍色道袍之士在遊蕩,一手拂塵,一手掛幡,盡顯江湖老神棍之姿。

    蕪芊塵蹙眉,這個年不冷,這不是一個好的預兆,一直忙酒樓的事情,把這個事情給擱置了。

    人禍不可怕,天災纔是,大自然的威力不可抗拒,在天災面前人的力量微乎其微。

    兩炷香後,蕪芊塵踱步進了辛月客棧,尋了一處開闊臨窗的位置,點上一壺上好的茶水,幾碟糕點,調整了自己的呼吸節奏。

    左手撐在桌面上,微微卷着骨指支着腦袋,卷着美眸,右手食指點在桌上。整個人看上去好似是一個無趣的女子在酒樓打發無聊,消遣時光。

    她可以擬千嬌百態千人千面,每一張面具之下掩的都是她那顆冰冷嗜血的心。

    “夫人,小的給您請安!”一道熱情帶着幾分討好的聲音在蕪芊塵耳邊響起。

    蕪芊塵擡起眼簾,慵懶而隨意地打量眼前來的人。

    “師爺,倒是好雅興。”

    師爺諂媚笑着:“夫人,安好。”

    蕪芊塵微擡了一下下巴,眼神示意她的對面,“坐,本夫人有話要問你。”

    師爺微微弓着身,卑微道:“不敢,不敢,您問,小的知曉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蕪芊塵拿捏着上位者的一個度,“怎跑雙極城來了?”

    師爺故作傷心,惺惺作態地抹着眼睛裏沒有的淚水,“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大人爲了抵抗北邊來的蠻子,大人他……大人……。”故作哽咽無法言語的模樣,沒有往下說,情緒拿捏得恰到好處。

    “你家大人,如何了?”她想問南蠻子是不是打到南陽城了,但這裏是大庭廣衆,不能這麼赤裸裸去聊朝廷軍事。

    “大人至今昏迷未醒。”師爺悲慼。

    蕪芊塵道:“你倒是個好的,會心疼你家大人。”

    她話剛落下。

    ‘砰——’一道黑影從客棧門外飛進了客棧大堂。

    “無恥之徒,給本小姐滾出來。”清脆少女之聲從客棧外響起。

    只見門外,一襲鮮黃色廣袖長裙的少女,手持長槍,大馬金刀立於客棧大門。明豔靈動的少女,稚嫩姿色初張開,眉宇間帶着幾分大家閨秀少有的英颯之氣。

    師爺被這動靜嚇了一跳,但心思轉得極快,背對蕪芊塵做防護姿態,急色道:“夫人,快走,這裏小的給您掩護。”

    蕪芊塵沒說話,視線落在大堂正中央砸碎的木桌上。聲音不冷不淡道:“不必。”

    師爺見狀,乖乖站到了一側,隨時待命。心裏忍不住抱怨一句,今日怎這般晦氣,出門不看黃曆,來客棧尋人,竟然碰到了那位大人身邊的家眷,現在又來一個惡霸。

    “登徒子,無恥傢伙,給本小姐滾出來,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懲罰你這個道貌岸然的無恥之徒。”黃衣少女,大步走進客棧,長槍抵在了倒地的人身上。

    “姑娘,我家公子一向溫良,何時成了你口中的道貌岸然?”地上的男子,一身護衛打扮。

    此人沈淵的貼身護衛。

    “朝三暮四無恥之徒。”少女聽到這句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好一句溫良,不知廉恥之人,來,來,來,今日,大夥兒都瞧個明白,這個蒲家鎮沈大善人家的公子,年輕有爲的沈舉人,是何面目。”

    少女從袖籠中抽出一沓厚厚的書間,氣憤地往天上一甩。

    客棧內霎時漫天飛舞全是宣紙。

    幾張宣紙輕飄落到蕪芊塵的桌面上。

    蕪芊塵隨手拈起一張宣紙。

    紙上赫然幾行詩:

    西城楊柳弄春柔,動離憂,淚難收。猶記多情,曾爲系歸舟。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韶華不爲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便作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

    字跡工整,龍飛鳳舞。

    蕪芊塵覺得有些好笑。

    這不就是現代版的斯文敗類嘛!用青春疼痛文學誘哄不諳世事的少女春心蕩漾。怎麼說呢?有點像殺馬特少年45度仰望天空,賣弄憂傷,魚的眼淚水知道,哥的憂傷誰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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