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段時間沉浸在了曾孫兒曾孫女身上,把這麼關鍵的問題給忽略了,他將軍府的孫女竟然上了‘賊船’,還是他自己親手養的狼,結果這狼反過來偷了他將軍府的小綿羊。
藥老沒回過味兒,卻看到老匹夫嚴肅的神色,再細細品徒弟的話兒。
代替?
什麼叫代替芊兒收下?
眼眸半眯,死死盯着墨折離上下打量,看着這張風輕雲淡毫無波瀾的臉,視線落到了外孫女臉上。
腦中一道閃電劈過。
這這這……
不可能,他纔剛剛找到的外孫女,好白菜怎麼就讓豬給拱了,即便是王爺也不行。
他這是老糊塗了,光顧着和小傢伙親近,怎麼忽略了關鍵的問題,他的外孫女讓哪頭豬給拱了?
思及此,藥老也繃不住,臉色一點點黑沉下去。
蕪芊塵見狀,手肘擡起捅了一側的墨折離,心中腹誹,卻是墨折離能聽得到的聲音:“老狐狸,你自己捅的婁子,自己收拾。”
她得把自己摘乾淨,免得殃及無辜,“哪個……本姑娘突然想起鏢局有急事,先行告辭。”說完,一下就站了起來就跟身後的椅子撒上鐵釘似的避恐不及。
‘颼——’
一溜煙。
蕪芊塵消失偏廳,頃刻間已經落到了小院外。那架勢就跟‘連夜提着桶從螺絲廠跑路’似的。
要多快就有多快。
蕪振山和藥老,犀利的眼神齊齊看向墨折離。
這一刻,可沒有什麼王爺不王爺,是不是攝政王了。
完全就是長輩碾壓小輩。
就連蕪寒蕪悠都感覺到飯桌上的氣氛明顯的不對。
墨折離視線隨着蕪芊塵消失的背影,緩緩收回,眸中帶着淺淺笑意,泰然自若起身。
走到一側對着蕪振山和藥老,恭恭敬敬行上晚輩禮,鄭重道:“本王與芊兒情投意合,天地爲證,日月可鑑,此生唯芊兒一人生死同穴,王府永不納妾,還望老師,師父成全。”
墨白怔愣,定定地看着二皇叔認真的神色,心中喃喃腹語,永不納妾,只許一人心。母后也說過,父王曾經也許過誓言,唯母后一人,可後來……帝王之家可以做到只許一人嗎?
蕪淳震驚,但想到父親母親,瞬間又釋然了,將軍府從未出現過妾侍。
蕪寒蕪悠不明所以,歪着頭思考着。
主座上。
兩位老者神色凝肅,心中複雜無比卻又掀起驚濤駭浪。從尋回孫女(外孫女)的喜悅之中被迫抽離出來,不得不去面對‘吾家有女初長成’的事實。
兩位老人打量着眼前英挺風姿綽約的男子。這是他們一手教導出來的學生(徒弟),一時半會不知如何作答。
墨折離依舊保持着晚輩禮,彎着身子,耐心等待長輩的迴應。
偏廳內。
安靜得可怕,連微微的呼吸聲都可聽得清楚。
蕪振山開口道:“蕪淳,帶小寒小悠出去。”
聽到祖父嚴厲不容拒絕的聲音,蕪淳也不敢說話了,招呼着小寒小悠默默退出去。
墨白也跟着出去了。
所有下人在陳管家的眼神之下,全部退下。
偏廳內只剩下四人。
花顏看着年輕,但年齡上可比蕪振山和藥老都要老。
藥老沉聲:“你可知芊兒已有小寒小悠,你許正妃之位,昭告天下,世人如何評定你。”
墨折離道:“師父,旁人的非議,與本王又有什麼關係,他人如何?不作數,唯有芊兒才作數。”
蕪振山沉默,他知道小寒小悠就是眼前這臭小子的娃,心裏堵就不想給老匹夫解釋。
花顏沒有平日的不着調了,正色問道:“小離離,你可知鳳主命?”
墨折離道:“芊兒在,本王在,芊兒不在,本王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蕪振山厲色:“胡鬧,君王豈能如此兒戲。”
在大是大非面前,蕪振山將軍氣魄容不得他兒戲半分,家國情懷,在國面前,他甘之如飴奉獻自己的性命,哪怕毀了將軍府他也在所不辭,絕不會後悔半分。
墨折離看向老師,道:“老師,自幼隨您征戰沙場,心繫天下,可是這一次,本王想爲自己活一次,自私自利一次。”
蕪振山道:“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老夫教你的,都學去了何處?”
墨折離反問:“若是師孃呢?老師如何斷舍?”
蕪振山身體一僵,整個人都愣住了,是啊!若是他的夫人,他真的做到瀟灑自如,大義小義斷舍!!
藥老睨了一眼身邊的老匹夫,鼻孔哼氣,“你個老匹夫,整日就知曉打打殺殺戰場之事,還知曉什麼?”目光轉到墨折離身上,“老夫問你,你能待小寒小悠視如己出嗎?”
墨折離道:“師父,本王乃小寒小悠生父。”這事情,他不會隱瞞藥老,他的芊兒,他又怎會容忍半分污點。
藥老雙目圓瞪,“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師父,小寒小悠與本王血脈相連。”
蕪振山瞟了一旁大驚小怪的老匹夫,心裏的鬱結總算消散了不少,冷哼一聲。
花顏有點鬱悶了,想到他算過小離離的一線生機卦,鳳主又是從蒲家村而來,暗暗替自己捏了把冷汗,他這算不算把鳳主賣給小離離了?日後,若鳳主知曉此事,他這老胳膊老腿兒會不會被大卸八塊?默默地閉口不言,言多必失。
偏廳內的交談還在繼續。
另一邊。
到了極雙鏢局的蕪芊塵,可就愜意了。
躺在校場一側,單獨開闢出來的休憩花架下,悠閒地喝着熱茶,聽霧非稟報這段時間的消息。
完全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讓墨折離一人承受來自長輩的狂風暴雨。
霧非把國師帶蕪寒蕪悠進宮一事,香娘發現的怪異人一事細細道來。
蕪芊塵道:“鎮北將軍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