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芊塵聞聲回頭,看清來人,露出溫和笑意:“吳嬸子,好久不見。”

    吳翠花開心地上下打量蕪芊塵,“哎呀,真是蕪妮子,我就說沒認錯人,這一年未見,蕪妮子瞧着又水靈了。”

    “吳嬸子,近來可好?”

    “好好好,好着嘞,還是託了蕪妮子的福。這位是?”吳翠花視線落到墨折離身上,一身的錦服,一看便知來頭不小,暗自感慨蕪妮子是個有本事的,逃荒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位有本事的面具公子是個厲害的,只是她一個村婦也不知道要怎麼稱呼這位公子。

    蕪芊塵道:“貼身護衛,不必在意。”

    吳翠花大咧咧笑了幾聲,道:“這護衛倒是俊咧,蕪妮子是個有本事的,今兒個是好日子,蕪妮子上嬸子家喫頓便飯呀!讓嬸子好好瞧瞧,可行?”

    “好,麻煩吳嬸子了。”

    “哎喲,蕪妮子這般,倒是生疏了,跟嬸子客氣啥,走走,上嬸子家裏去。”說着,吳翠花整理了一下手裏的菜籃子,將麻布蓋好雞蛋,走前面帶路。

    三人一路穿過城門,朝西側巷子走去。

    一路上都是吳翠花在喋喋不休,嘮叨着家長裏短。

    蕪芊塵跟在身後靜靜聽着,偶爾應一句。

    得到蕪芊塵的迴應,吳翠花高興地又繼續往下說。

    “蕪妮子,你不知曉咧,之前我和當家的在這城門等施粥,那個李梅花不知道從哪裏勾引了個壯漢夫家搭夥,仗着夫家體壯欺負一個老婆子,搶老婆子手裏的喫食。哪裏想到,這老婆子的兒子是個有出息的,考了個舉人老爺回來,那個李梅花可就慘了,被打斷腿不說,夫家也被關進水牢折磨得瘋瘋癲癲。”

    “嗯。”蕪芊塵應了一聲。

    “我就說了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這瘋梅花偶爾還從我這門前過,那模樣甭提了,可慘了。對了,嬸子光顧着說了,蕪妮子現在落戶哪裏了,兩小傢伙如何了?”說着,吳翠花又一拍腦門,自言自語:“瞧嬸子這糊塗的,妮子是有本事的人,成大事兒,肯定過得很好。”

    隨着吳翠花的帶路。

    穿過了幾條巷子衚衕,走進了一處很深的巷子中。

    遠遠便瞧見,一個小身影在門口翹首以盼。

    這身影一看,便知是吳天寶。

    一年不見,小傢伙倒是長高了不少,面色紅潤,雙眸神采奕奕。

    “娘~你可總算回來了。”吳天寶興奮地跑過來。

    吳翠花不客氣一巴掌拍在吳天寶頭上,“臭小子,是不是又闖禍了?”

    “娘,疼,疼,疼,我沒有闖禍。”

    “快,蕪家姐姐來了,快打招呼。”

    吳天寶捂着頭,揉了半晌,睜開一隻眼打量娘身後的人,看到兩人衣着不俗,像官老爺一樣,生了怯懦的心,但還是弱弱喊了一句:“蕪姐姐好。”

    吳翠花衝着蕪芊塵熱情招呼:“快進屋,快進屋。”轉頭,又是一巴掌,呵斥吳天寶:“快,去告訴你爹,蕪家妮子來了。”

    吳天寶揉着頭,悶悶應了一聲:“哦,知道了,娘。”說完,快步衝進了巷子左側一戶小院。

    蕪芊塵走進小院,微微打量了一番,分東西廂房,正中是主屋,小院約莫四十平方米,打理得乾乾淨淨,牆角開墾了塊菜地,上面青菜生機勃勃。

    吳翠花道:“託蕪妮子的福,這屋子正巧三十兩急出,我和當家合計後,咬牙買了下來,哪兒漂着終歸不是個事兒,重要紮根,就買了這個宅子,當家的平日出去做些活計,我縫縫補補,賣些雞蛋,日子倒也能過得有盼頭。”

    蕪芊塵笑道:“這樣挺好的,”

    吳翠花點頭,感慨道:“可惜了吳爹沒有享過一天兒孫福氣。”發現自己情緒不對,急忙改口道:“蕪妮子,還有這位……”她不知道怎麼稱呼,遲疑了一下道:“這位官老爺,也一起坐。”

    說着風風火火進屋,去拿熱茶。

    蕪芊塵和墨折離坐到了院中的木桌邊。

    這時,吳樹根扛着一根木樁從門外走進來。

    一看家中來人,立馬把木樁放到牆角,細看發現是蕪芊塵,有點侷促,但還是硬着頭皮走過來打招呼:“蕪……蕪家妮子,好……好!”

    吳翠花端着茶壺走出屋,沒好氣白了一眼吳樹根,“瞧你沒出息的樣兒,還不快去收拾收拾,這身髒的,莫要怠慢了貴客。”

    說完走過來,給蕪芊塵倒了熱茶,又給墨折離滿上,將茶壺放到一邊,坐了下來,道:“蕪妮子,今日冒失招呼你來家裏坐,一來是感謝你一路上照顧我們一家老小,二來也是嬸子的一片心意,三來還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訴你。”

    蕪芊塵道:“吳嬸子,客氣話別說了,蕪寒蕪悠也幸有你們照顧,大恩不言謝。”

    吳翠花道:“小傢伙自然不必,這是嬸子應當。蕪妮子,嬸子問你,你是不是在外邊招惹了不得了的人。那日你走後,來了好幾個陌生的人向吳叔打探你的消息。我讓吳叔留了個心眼兒,沒有如實相告,只說是同個村的,大家都是面子上過得去的,並不熟。”

    蕪芊塵道:“打探我的消息?問了什麼?”

    吳翠花認真地回想:“問蕪老爹是從哪裏來的!問你是從哪裏來的!還有……問……”猶豫着要不要說出口。

    蕪芊塵道:“嬸子,如實相告即可。”

    吳翠花一咬牙,道:“問小傢伙的生父是誰……”說這句話的時候,暗暗看了幾眼蕪芊塵,見蕪芊塵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才鬆了口氣。

    “吳嬸子,可記得這些人的樣貌,或者說容貌特別之處?”

    “蒲家鎮書籍鋪的那個掌櫃也來打聽你的消息,別的,嬸子就不怎麼記得長相了,太久了。”

    蕪芊塵和墨折離對視一眼,她道:“那掌櫃打聽了什麼?”

    吳翠花細細回想,“問了蕪妮子的年齡,兩孩子的年齡,說要給自家的表弟的兒子說親,問了當家的許多問題,還問蕪妮子識得幾個字,可有上過學,有什麼同窗好友之類的。當家的留了心眼兒,含糊說不清楚。”

    蕪芊塵道:“日後若還有人打聽,嬸子不必模糊,知曉的如實相告便好。”

    吳翠花蹙眉,不解:“蕪妮子,這樣豈不是讓壞人有馬虎眼可鑽了?萬一做了什麼事兒,可就不好了。”

    蕪芊塵搖搖頭道:“吳嬸子如實相告便可,不必刻意隱瞞,我這兒無事。”這些人是有目的性查探,這善良的一家好心遮掩,反倒會適得其反,指不定招來橫禍,她那點身世,隨便打聽就能打聽出七七八八來。

    這樣刻意的行爲,只會引來猜疑,對這一家子不利。

    吳翠花還不明。

    墨折離道:“芊兒的事情,如實相告,可明哲保身,刻意隱瞞引來猜忌,只會飛來橫禍,夫人不必糾結於此,日後還有人打聽,知曉的告知便可。有本公子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及芊兒分毫。”

    蕪芊塵側目看着老狐狸,揶揄道:“可要保護好了,不然本姑娘可不會支付工錢。”

    吳翠花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心裏跟個明鏡兒似的,也暗暗爲蕪妮子高興,蕪老爹要是知道蕪妮子好日子在這兒,肯定也會高興,道“嬸子,弄些好菜。今兒個就留在嬸子這裏,可好?”

    蕪芊塵應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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