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子有點遺憾,但極力隱藏失落,道:“阿玉啊,村長讓大夥兒去村頭集合,說有事兒商量,你爹不在,你去瞧瞧唄。”
“好咧,嬸子先去,我捯飭捯飭就去。”
劉嬸子點頭,便走了。
蕪芊塵看着消失不見的劉嬸子,轉頭看到阿玉額前縈繞一團黑氣,也不知爲何,她就是知道這不是印堂發黑血光之災。
阿玉從凳子上起來,轉身走進西屋,一陣搗鼓後,阿玉滿意地端着水盆細細打量,找了件沒有補丁的麻衣換掉身上灰色的粗布麻衣。
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出小院。
蕪芊塵還沒有所動作,她四周的場景直接切換掉了。
村頭,密密麻麻人頭攢動。
蕪芊塵出現在阿玉一側,不清楚狀況,但也知道,她現在肯定是在這個女人的記憶場景裏,和當初的沈秀蘭一樣。
但也不一樣。
沈秀蘭的記憶,她是直觀的第一視角,而這個阿玉的姑娘是第三視角,弄不明白,她也只能繼續看下去。
‘噹噹噹——’
一陣銅鑼響聲後。
一箇中年大漢大嗓門喊道:“各位鄉親,安靜,安靜,村長有事兒相告。”
鬧哄哄的村民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拄着柺杖的老者,顫巍巍地被人攙扶走出來,走到衆村民面前。
“咳咳咳——”老者咳嗽了一陣才緩過勁兒來,道:“城裏有個酒樓要建起來,人手不夠,我們村離得近,掌櫃的想在我們這兒招做活的,一天工錢三十五文,還管一頓飯,大夥兒可有想去的?”
“村長,三十五文工錢,還管一頓飯,莫不是誆騙我們的吧?我當家的也算個木匠活計,在城裏做工也不過二十五文錢一天。”
“村長,這事兒是真的嗎?我當家的都已經三個月沒有活計做了。”
“村長,頭一次聽說還有東家管飯的,還給這麼高的工錢。”
“村長,這事兒要是真的,算我一個,別的不敢說,力氣活兒我有的是。”
“對對對,算我一個,還有我大牛哥也算一個。”
一羣人烏泱泱圍着村長討要名額。
阿玉眼睛轉了轉,看到了站在角落的一箇中年男人,不是村裏的,一看就是外來的,悄悄挪了過去。
“掌櫃,我爹是個巧匠,手可巧了,編織活兒在村裏可沒人能比得上。”
“阿玉,你在這兒啊!”
阿玉回過頭,看到是村裏的蠻牛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着頭,面上帶着幾分羞澀,心裏涌上一股厭惡,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阿牛哥,是你啊!”
阿牛點點頭,臉紅到脖頸下。
蕪芊塵看着在場,怎麼發現有的人頭頂上都籠罩着一層黑氣,在場的近乎三分之二全是,黑氣是從阿玉的頭上一絲絲,一縷縷,飄出來凝結在這些人的頭上。
好奇驅使下,她伸手碰了一下阿玉頭上的黑氣。
嗞啦——
她感受到了一絲灼燒痛感,是痛感不是高溫燙傷感。
看不出問題,她只能無奈站到一側繼續靜觀其變。
“是的,我阿爹手可巧了。”
“喊你阿爹來,老夫看看。”
阿玉一聽有戲,欣喜若狂,但是一聽要現在看,心情又跌入谷底,道:“能不能晚點,我阿爹去城裏賣籮筐了,阿爹編織的籮筐好看結實耐用,賣得可快了,待阿爹回來,我領阿爹來給掌櫃的看看。”
“嗯,不急,老夫明日才走。”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小娘子。
阿牛走過來:“阿玉,你阿爹去城裏了啊!”
“嗯”阿玉有些不耐煩,故作整理袖口然後悄悄往邊上挪了挪。
旁觀的蕪芊塵看到阿牛的年輕人頭上黑氣比方纔還有濃重,幾乎要滴出墨汁了,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一直延續着。
“阿玉,你也在這裏啊!”
阿玉循聲望去,看到是村長的女兒紅燕姐在叫她,換上笑臉跑了過去。
“紅燕姐,好巧啊!”
紅燕拉着阿玉走到角落,一副神神祕祕的樣子,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注意她們兩人,道:“阿玉,你剛剛跟那個掌櫃說了什麼?”
阿玉如實回答:“就是想給阿爹要一個做工的活兒呀!”
“我跟你講個事兒,你可不要說出去。”
阿玉點頭如搗蒜:“紅燕姐,我是什麼人,您還不瞭解嗎?嘴嚴實着呢!”
“我昨兒個在院子裏撿豆子的時候,聽到掌櫃的和我爹聊話兒,我跟你講,這個掌櫃想招女工。”
“女工?”
“對,還說工錢可好了,管喫管住,一個月還能有幾百兩月銀。”
“幾百兩。”阿玉沒忍住驚呼道。
紅燕急忙捂住阿玉的口,“小聲點。”
阿玉點點頭。
紅燕確認阿玉沒有大驚小怪後,才放開了手。
“真有這麼多?天啊!那做一個月豈不是成了地主老爺。”
紅燕遲疑了一下“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
阿玉急了,一把抓住紅燕的衣袖,“紅燕姐,快說呀!”
“不過,那個掌櫃的說了,我們村就只要一個出挑的姑娘。”
“只要一個?爲什麼呀!”
紅燕搖頭:“掌櫃的說,只要一個,後面就沒有聽清楚是什麼了?”
“紅燕姐,你確定那掌櫃說的是真事兒?”
紅燕很肯定:“嗯,真的,那個掌櫃親口說的,說這個姑娘一定要特別,至於怎麼個特別我就不知道了。”
阿玉心裏撥弄着算盤,再三確認,“真的是幾百兩月銀?”
“噓,阿牛哥過來了,別說了。”紅燕低着頭臉上帶着幾分不自然。
阿玉撇撇嘴,眼底皆是不耐煩,滿心滿腦都是幾百兩銀子的事情,有這幾百兩,她可以做的事情可就多了。城裏老爺坐的馬車都是三十兩銀子,可以買個好的宅院,買丫鬟來伺候,可以享受小姐的福氣,越想她的心越發難耐。
“阿玉。”阿牛憨憨地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