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

    蕪芊塵對冷一道:“可以鬆手了。”

    “是。”冷一退到一側。

    蕪芊塵笑眯眯道:“這是我新研究出來的毒藥,怎麼樣美味吧!不想穿腸爛肚,痛苦而亡,就給本姑娘老實點。”

    冷一喂下去的是混合口味跳跳糖,這玩意哪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查不出中毒跡象,效果還特別明顯,忽悠古人最爲好玩。

    地上男人驚懼不已,口中酥酥麻麻帶着奇怪的甜味,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他要死了,完了,完了……。

    蕪芊塵道:“解藥也不是不能給,只要你乖乖聽話,本姑娘高興了呢!指不定就賞給你了。”

    墨折離摸摸蕪芊塵的頭,打斷道:“好了,待會再玩。”

    蕪芊塵轉身,坐回虎皮上,拿起還沒烤完的魚,繼續烤着,撒上孜然,上下翻烤。

    香氣瀰漫在山洞中。

    有名影衛羞紅臉,扭捏地挪過來,小聲道:“王……”

    蕪芊塵伸手打斷,手一揮地上出現瓶瓶罐罐。笑道“孺子可教也。”

    影衛不好意思,捧起地上的瓶瓶罐罐,飛快跑開,但腳下是一點都沒有聲音。他真不想的,可是回來得最晚,和兄弟們賭輸了,晚食的需他負責,太香了,身體和舌頭都很實誠,不得已這才……冒死找王妃要些佐料。

    墨折離雖冷,但卻不是狠辣,野外任務的時候,十次有九次都是腦袋別在腰間,這些不過是常態,只要不影響任務進程,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持着睜隻眼閉隻眼的放任態度。

    況且,能在墨折離身邊出任務的影衛,都是親信之人。

    蕪芊塵消失來消失去,哪怕是第一次持着狙擊槍滅山洞裏的活死人,這些影衛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或者暗中窺視一二眼。

    亦如當初冷八,冷十眼睛不眨喫下跳跳糖。墨折離說她是墨王妃,王府唯一的女主人的時候,這些影衛連帶着她的命令一併遵從,不帶任何遲疑猶豫的時候。

    她就知道,墨折離手裏的冷衛隊有多可怕,已經到了君要臣死,臣無異議赴死的地步。

    墨折離在盤問,一名影衛快速記下。

    冷一站在墨折離身後兩三步,冷冷看着地上的男人。

    其他三兩影衛時刻警惕防止異變發生,五六名影衛圍在一起,默默地烤着野食,但細看又能看到他們的餘光全落在地上,或者四周。

    蕪芊塵睨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無趣的收回,拿起烤好的魚,裝入碟中利落地剔骨留肉。

    地上男子哀求道:“求求您,饒了我吧!我什麼都不知道。”

    墨折離道:“本公子可以放了你,但……有條件。”

    地上男子連忙應聲:“我答應,我答應,殺人放火,幹什麼都行,只要能放過我,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孩兒,我不能死的,我不能死的。”

    蕪芊塵聞言,寒芒掃過,這個男人竟然大言不慚說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明明母親被他扔進山澗活活餓死,孩兒因缺陷被他殺之分食,更可悲的是他的妻子竟然是他的妹妹,不足十歲就被這人迫害,已經不能用人類的詞語來形容這人間禽/獸。若不是已經探明他的情況,這般聲情並茂的一番說辭,聞着都能傷心流淚,心生悲憫。

    這胡蜂部落也不是什麼善茬,族中三百餘人,這三年來出生的二十來名嬰孩,因爲身體的缺陷,全被上供到蒼部落淪爲蠱甕的獻祭物。

    這個男人今夜摸黑來這裏,完全就是爲刺探消息,悄悄放些蠱蟲偷襲,不巧被影衛發現活抓。

    墨折離冷漠道:“一切照舊即可,三日後,再來此處領取解藥,若有差池將此處消息透露出去,你必會千瘡百孔痛苦而亡。”

    男子面上有點不可置信,以爲聽錯了,但也很快反應過來,滿口答應,“一定,一定,只要放了我,什麼都可以做。”心裏暗自慶幸,只要能回去,讓巫醫看一看就知道了,若沒事,他一定帶人踏平這裏。

    這時。

    蕪芊塵輕飄飄補上一刀:“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是那種一直保持清醒的穿腸爛肚,折磨致死哦!不信,你可以回去讓你族中知曉醫術的族人,探查一番。”

    男子身子抖三抖,不敢造次。

    墨折離轉身坐到蕪芊塵身邊,接過蕪芊塵手裏的筷子,繼續剔魚骨。

    冷一上前,粗暴地將人拎起來,往外拖。

    待山洞內平靜下來。

    蕪芊塵調笑道:“不怕人跑了,帶幫手來,滅了你?”

    墨折離手中動作不止,道:“芊兒,明知故問。”

    蕪芊塵無趣聳聳肩,老狐狸敢放了這人,不用想了。越是貪生怕死苟富貴的人,越是最好利用和掌控。

    翌日。

    山下極爲熱鬧。

    各種嘈雜之聲,遠遠就能聽到。

    蕪芊塵和墨折離站在山上隱匿處,靜靜觀看着山腳處遠處的熱鬧。

    山下。

    老嫗神色嚴肅,持着柺杖,凝視着一丈寬的豁口,久久沉默不語。

    “婆,您說,這可如何是好?這麼大一個破洞,就是沒日沒夜織蠱網,也補不上呀!”

    眼下不是一個破洞,一排過去,壞了好幾個,這些蠱網防的就是蠱蟲,若是壞了,那些蠱蟲,看不見或者不小心,都會當場斃命的。

    這些蠱蟲的毒有多厲害,別人不知道,他們怎麼會不知道!

    陸陸續續又走來十幾人,圍在破開的蠱網前,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凝重之色。

    有人開口:“婆,這是哪個部落乾的,我們上他們部落去,有鬼娃在,還怕他們不成。”

    “是了,婆,我們上他們那裏去,太欺負人了,真當蒼部落沒人了?”

    “婆,我帶上蠱王,跟他們拼了。”

    “婆,我也去。”

    “婆,算我一個。”

    “對對對,婆,我也去,我就不信了,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們不成。”

    “婆,我剛練出蠱王,帶我一個。”

    一羣人,七嘴八舌,越說越氣憤,聲音愈發大。

    場面變得混亂不堪,完全聽不清楚,衆人都說什麼了,發出最多的聲音,就是鬥蠱,鬥生死蠱。

    老嫗將柺杖重重捶在地上,大喝一聲:“胡鬧,胡鬧,像什麼樣子,都給我安靜。”

    衆人吵鬧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老嫗道:“有鬼娃在,就一定能成事?你們各個瞧瞧,家裏的男人有幾個在部落裏,這麼莽撞衝出去,給他們養蠱嗎?”

    一人道:“婆,那你說怎麼辦,三年前,我男人跟着聖主出去,到現在都沒個丁點消息,男人不在,難不成我們就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看着他們上門欺負我們嗎?”

    “是啊!婆,蠱又不是男人養出來的,我家裏的蠱王成氣候了,帶出去,我就不信弄不死那些個黑心的。”

    “對對對,我同意。婆,您可是族長,難不成什麼都不做,讓我們這樣憋屈地看着?”

    “我不服。”

    “對,我也不服。”

    這番言辭下來,又是新一輪的爭吵

    老嫗閉上眼睛,捂着心口,隱忍着不讓自己倒下,她本就風中殘燭,兒子這一走,將族中近半數的蠱王全帶走了,這些人不知,她也不能說出來,若是讓那些部落的人知道如今蒼部落的實力大不如前,這些個婦人都會成爲他們手裏的獵物。

    離得近的一名婦人,發現婆的神色不對,立馬大聲制止衆人吵鬧,趕忙扶着老嫗,關切道:“婆,怎麼樣,哪裏不舒服?”

    老嫗重重嘆氣,“扶我回去,這裏讓桂娘來處理,抓緊織蠱網。”

    衆人的表情不一,有關心的,有冷漠的,有鄙夷的,卻也沒再說什麼,紛紛讓開一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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