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愣住,半晌後,“阿彌陀佛,是老衲越矩了,還望墨王妃見諒。”
蕪芊塵道:“大師的確有幾分真本事,不過天道難以參悟,日後還是歸於平靜比較好,免得反噬,身死道消天地難容。”
“多謝墨王妃指點,老衲謹記。”
蕪芊塵起身,“走吧!難得來一趟普度寺,賞一番美景也不錯,不枉此行。”
了空起身,對着兩人行禮:“阿彌陀佛。”
走出小院,隨意挑了個方向四下游走。
蕪芊塵道:“看破紅塵,看不破天機,若此人繼續執迷不悟,早晚會害了自己。老狐狸,你不好奇?我爲何警告他?”
墨折離道:“世人又怎能擺脫得了七情六慾,只不過所求不同罷了。”
“你倒是看得開,這個老和尚想修仙成神。他的確有道緣,但母親的天道是生老病死,這層枷鎖尋常人不可能突破得了,若一味執迷不悟,必定反噬走火入魔,此魔還不是瘋癲,而是會癡傻難容於世。”
兩人走過一個小院,看到院中生長的銀杏樹,不由自主停下腳步欣賞一番。
樹下一對少年男女。
少女靈動俏皮面染緋色,少年人羞澀扭捏。
“蘭兒妹妹……我……我……”少年人緊張得語無倫次。
蕪芊塵正八卦看熱鬧,手忽地被牽住往一側走了。
“老狐狸。”
墨折離道:“不合禮儀。”
“……”蕪芊塵無語,“現場版表白,這可比小人書得勁。”但面上沒說什麼,不讓看,她不是還有精神力。
墨折離手指點在蕪芊塵腦袋上,“不許精神力探查。”
“……”蕪芊塵道:“臭狐狸,這可比小人書好看。”
墨折離深深凝視蕪芊塵,頗爲無奈,解釋道:“於他們而言,我們是旁人,若繼續停留此處,耽誤了少年人的喜事,這與棒打鴛鴦又有什麼區別?”
蕪芊塵翻了個白眼,“喫個瓜,都讓你上升到道德層次了。無趣,無趣……”說完,掙脫墨折離的大掌,自顧自往前走了。
墨折離眉頭微微蹙起,若有所思,難道芊兒喜歡這些?壓下異樣的心思,快步上前與蕪芊塵並肩而行。
遊逛一圈普度寺。切切實實感受到什麼是‘人從衆’。
半個時辰不到,蕪芊塵覺得自己的極限已到,拽着墨折離上馬車走人。
從普度寺回來。
墨折離將蕪芊塵送回將軍府,便匆匆走了。
蕪芊塵站在將軍府大門外,看着匆匆離開的馬車,有點莫名其妙,老狐狸怎麼了?被狗攆了?
大概是有什麼急事需要處理吧!也沒多想轉身走進將軍府。
翠蘭別院。
兩小隻纏得緊,非要蕪芊塵陪着一起玩。
“娘,小悠要玩!”
“娘,小寒也要。”
“行行行……”蕪芊塵將拼圖擺在桌上。
三人合力拼接,玩得不亦樂乎。直到晚膳,母子三人才收起拼圖,前往偏廳用膳。
日子倒也平靜。
上元佳節這日,一件事轟動了整個上京城。那便是,墨王爺文定之喜。
報禮媒人在將軍府外唱禮,一件件聘禮擡進將軍府。
場面可謂壯觀,擡禮的官夫前排到了將軍府,後排還未出墨王府。
圍觀的人是裏三層外三層地跟了一路。
主廳擺不下擺到院中。
主座上的蕪振山和藥老,正襟危坐,儼然似兩尊佛像。右首座上,黎悅淺笑端着茶盞淺抿。
蕪芊塵一側,墨折離端坐,神色泰然。
墨折離偏頭笑眸迴應。心語道:“很快,芊兒再等等。”
蕪芊塵捏着茶盞,好似捏着某人的脖頸似的。
這場聲勢浩大的聘禮整整持續兩個時辰。
待最後一件聘禮送進將軍府,報禮完畢。
蕪芊塵蹭一下從椅子上起身,抱着敷衍的禮,“本姑娘有急事,先行告辭,有什麼事,各位商議即可,不必通知本人。”說完,頭也不回逃離主廳。
上元節能有什麼急事,這藉口爛的,連小孩都能看穿。
蕪振山清了清嗓子,目光轉向黎悅:“芊兒一向不拘小節,黎貴妃莫要見怪。”
黎悅放下手裏茶盞,低聲淺笑:“倒是隨了其母親的性子,不過本宮甚是喜歡。”
蕪振山看向墨折離。
墨折離道:“芊兒能穩坐兩個時辰,着實辛苦,其他事情交由本王便好。”
這邊在商量婚事。
另一邊。
蕪芊塵已經從將軍府後門走了,不是她想從後門走,而是前門幾乎堵得水泄不通,用腳指頭都能猜到大門前是個什麼光景。
她從深巷走出,沒入人羣,耳畔全是議論此事的聲音。
“不愧是墨王爺,看看這聘禮,太令人羨慕了,能入墨王爺的眼,這也太幸福了。”
“哎呀,我要是能進墨王府,定會盡心盡力照顧好王爺,相夫教子。”
“喲,你也不害臊,還相夫教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瞧瞧,這聘禮,這陣仗,哎喲喂,我的親孃勒,得值多少啊!”
“是啊!是啊!傳聞墨王爺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我要是能瞧上一眼,這輩子值了。”
“真羨慕這位將軍府的大小姐,真好命。”
“也不知道這大小姐使的什麼迷魂湯,能讓墨王爺如此傾心。”
…………
議論聲從街頭到結尾,沒有一句不是關於她和墨折離的。
蕪芊塵頭更疼了,逆着人羣疾步朝鏢局而去。
剛踏進鏢局大門。
霧非前來迎接,拱手行禮:“恭喜主子,覓得良緣。”
蕪芊塵一聽‘恭喜’二字,眉心跟着狂跳,擺擺手示意不必跟着,趟到鏢局後院她平日待的花架下。
安靜的環境。
讓她尋得片刻的安寧。
忍不住呢喃一句:“臭狐狸,一天天的,不幹人事兒。”
香娘端來熱茶,看到主子在按揉眉心,小心走上前,“主子,香娘學了些按揉手法,可以緩解疲乏。”
蕪芊塵睜開眼睛,偏頭看向一側的香娘,眼底劃過一抹驚豔,“小丫頭長高了不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香娘臉微微泛起紅暈,“主子說笑了,香娘還是香娘。”
面前的小丫頭,沒有初見的落魄和唯唯諾諾,現在完全是一枚合格的刺客,沒有任何氣息流露但眉宇間無形流轉的銳氣,不同往日可比。
蕪芊塵道:“不必了,今日上元節,你且回去休息,這裏不需要你伺候。”
“是。”香娘聽令,行禮退下。
看着走遠的香娘,視線落在其雙腳上,帶着一抹欣賞之色。
走路無聲無息,疾步之下裙襬竟然沒有擺動,果然是天生爲刺客而生。
收回視線,拿起一側的熱茶微抿一口,吐出一口濁氣,煩悶的心情總算得到緩解,愜意地閉上美眸,享受此刻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