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更加哽咽。

    記憶裏,晚舟從來都是這般懂事。

    她從不讓家人操心,事事爲他人着想。

    其實,晚舟是一個性子很歡脫,很俏皮,不喜歡受約束,喜歡自由自在的女孩子。

    但是她從小肩負着家族企業的使命,在別人有着歡快的童年時,她拼命地學習各種本領,沒有玩耍的時間。

    在別人可以隨心所欲談戀愛的年齡,她卻已經開始掌管着鄧氏集團那麼大一個財閥集團,逼着自己收斂自己歡快的性子,變成一個很有權威的霸道女總裁。

    如果不裝出權威來,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哪裏能震懾得住那麼多的員工與屬下。

    她從來沒有爲自己活過。

    別看她性子歡脫,時時刻刻都笑得明朗俏皮。

    實際上,她活得並不快樂。

    “晚舟,你別說話。”

    商陸手抖着,摁住她流血的傷口。

    鄧晚舟無力地眨了眨眼,“三哥,我說的是真的。你該給嫂子一個完美的婚禮。”

    他和喬蕎是不會舉辦婚禮的。

    自從蘇靜曉事件後,他行事更加小心謹慎。

    不會讓外媒和那夥對6g技術虎視眈眈的國外勢力,抓住他的任何軟肋。

    所以,即使他與喬蕎復婚,他們也不會舉辦盛大的婚禮。

    一切從簡。

    婚禮只是個形式主義。

    後半輩子,他只會用實際行爲來疼愛喬蕎,讓她幸福。

    不會去走那些形式主義。

    他想,低調節儉的喬蕎,肯定也是這樣想的。

    但現在,根本不是擔憂他和喬蕎結婚事情的時候。

    他用力捂着鄧晚舟的傷口,手在抖,卻堅定有力地安慰着,“晚舟,三哥會給你嫂子一個交代的。你也會沒事,三哥要親眼見到,你和何啓東幸福地走進婚姻的殿堂。”

    何啓東!

    何啓東!!!!

    人這一生,總要大膽一些,愛一個人,翻一座山,追一個夢。

    何啓東便是她鄧晚舟,想要愛的那一個人,想要翻的那一座山,想要追的那一個夢。

    小的時候,她不敢反抗父母,不敢放縱自己的青春。

    長大了,她不敢做回自己,被迫擔起家族擔子,被迫當上霸道女總裁。

    幸好她可以自己決定,自己愛的男人。

    她一定要嫁給何啓東的。

    這座山還未能翻過去。

    這個夢還未實現。

    她不能死。

    可是真的好累啊。

    呼吸有些接不上來,胸口越來越慌。

    “晚舟,你別睡。”

    “你睜開眼睛。”

    “三哥讓你把眼睛睜開,你聽見沒有。”

    商陸紅着眼,焦急地吼了一聲,“司機,開快點,快點啊。”

    中午十二點半。

    喬蕎在公司裏,和宋薇一起喫着快餐。

    宋薇瞧着她給商陸發了一條微信,感嘆道:

    “想象不到啊,你們家商陸這麼有手段,爲了跟你複合,竟然編造了一個彌天大謊。資本家果然是資本家,連追妻都這麼有手段。”

    喬蕎給宋薇夾了一塊白切雞,“你就別追究以前那些事情了,人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除了生死,人生中的任何事都不算是事兒。

    喬蕎已經把人生看得很透徹了。

    商陸沒有回她的信息。

    她打電話,他也沒有接。

    直到三個多小時後,鄧晚舟脫離生命危險。

    商陸纔給喬蕎回了一個電話。

    低沉疲憊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

    “喬蕎,對不起,沒有回你微信,也沒有接你電話。剛剛在醫院,晚舟出了點狀況,不過目前已經沒事了。”

    喬蕎一聽是晚舟出事了。

    心下一慌,忙問,“晚舟怎麼了?”

    商陸把這邊的情況,跟她說了一遍。

    她立即趕到了醫院。

    知道商陸因爲送晚舟去醫院,肯定還沒喫午飯,她帶了些麪包和牛奶過去。

    走到商陸面前,她望了一眼正在手術中的醒目燈,胸口壓抑得很。

    “晚舟怎麼樣了。”

    “脫離危險了,但手術還沒完全結束,晚舟脾臟被捅破了。”

    這麼嚴重?

    喬蕎腦子忽然一片空白。

    整個人愣住。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被人捅了?

    “你也別擔心。”商陸走過來,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抱了抱她,“醫生說已經脫離危險了,但是手術還有一些收尾,一會兒就結束了。”

    商陸輕輕地抱着她。

    拍着她的後背,給予她安慰的力量。

    喬蕎這個角度,微微一擡眸,就能看見手術進行中幾個紅色的大字,醒目地閃亮着。

    眼前卻有些灰敗不堪。

    鼻尖也一陣發酸。

    人生果然是世事無常。

    昨天還好好的人,今天卻差點被老天收走了命。

    商陸飛機失事雖只是個玩笑,但那種失去後的痛苦,依然盤旋在心頭。

    她這一生失去的太多了。

    她希望她身邊的人,都能夠好好的。

    商陸的這個懷抱,像是一個催化劑,眼淚有些控制不住。

    也不知是怎麼的,越來越矯情了。

    聽到她呼吸間的鼻音,他握着她瘦弱的雙肩,迫她擡頭。

    果然見到了她眼裏的淚光。

    她一哭,他心都要碎了,小心翼翼替她擦淚,“晚舟真的沒事了,你別太擔心,不信我找個醫生過來,讓他給你說說晚舟的情況。”

    “你別去打擾醫生給晚舟做手術。”喬蕎生怕晚舟手術不成功。

    商陸更擔憂她心情不好,硬是讓光頭去找了個醫生來。

    聽醫生說了一些專業的描述,喬蕎心中石頭落了地,鬆了一大口氣。

    “看吧,晚舟沒事。”商陸屈起拾指,拂過她臉頰的淚痕,“別哭了,嗯。”

    這聲音低沉而溺寵。

    聽得旁邊的光頭保鏢,跟着偷笑。

    三爺和太太,很久沒有如此恩愛了吧!

    看着太太埋在三爺肩頭,低頭擦淚,三爺又輕拂太太腦袋的恩愛模樣,光頭保鏢偷笑着的同時,眼淚都浸出來了。

    但願太太和三爺,以後能夠永遠這麼幸福,再也不要有波折了。

    晚上八點。

    何啓東打開電視,調到鵬城的經濟頻道。

    晚八點的財經欄目,倒是準時播了。

    不過從頭看到尾,半小時過去了,他依舊沒有看到鄧晚舟的採訪。

    鄧晚舟走之前不是說,她今天的採訪是今天播嗎,是他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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