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姿不只蘇靜嫺這麼一個女兒。

    她還有靜曉。

    如果簽了字,讓蘇靜嫺這個喪心病狂的拿到錢後,她會更加癲狂。

    下一步,她肯定會要靜曉的命。

    她要保靜曉。

    這輩子,她與蘇靜嫺的母女情分,就此了斷。

    蘇靜嫺再也不是她的女兒了。

    “炳天,別答應。你想想靜曉,我們還有靜曉。”

    陳姿明白的道理,蘇炳天也明白。

    他一邊緊捂着陳姿血流不止的小腹,腦子裏一邊快速的思考分析着。

    如果答應了蘇靜嫺的要求,蘇靜嫺下一步真的會要了靜曉的命。

    但眼前心愛的人兒傷成這樣,他沒辦法不答應。

    兩難的選擇,像是把他架上烈火上炙烤着。

    他備受煎熬。

    蘇靜嫺望着夫妻二人,冷冷道,“蘇炳天,我數到五。如果你還不簽字,別怪我下手太狠。”

    “你真的忍心親手打死我?”陳姿虛弱無力地望向女兒。

    她的目光越來越弱,看向大女兒時,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模糊的,她快不認識那是她親手養大的女兒。

    “不是你死,難道讓我去死嗎?”蘇靜嫺咬咬牙,陰狠道,“唐太宗李世民爲了登基,還禁父弒兄。我這又算什麼?”

    她只是被他們逼到絕路的。

    她本不想殺人。

    “其實你也不用死。”蘇靜嫺說,“你勸勸蘇炳天,讓他把這份文件簽了,大家不都相安無事了?”

    陳姿扯了扯嘴角,虛弱一笑。

    笑意間,有又濃又暗的血,沿着嘴角流出來。

    看到她這般樣子,蘇靜嫺也曾想過收手。

    那是她的母親,親生母親。

    蘇靜嫺也有些於心不忍。

    手中的槍顫抖着。

    心也顫抖着。

    她落着淚,看着母親。

    那是複雜的淚水。

    也許心底還存着一絲人性,存着一絲善,並不想如此窮兇惡極。

    旁邊的男人,見她猶豫了,用英文提醒了她一句,“蘇小姐,今天是你最後的期限。如果拿不到錢,你應該知道你的結束。”

    手中已經鬆動的槍,又被蘇靜嫺緊緊握緊。

    她瞪向蘇炳天,“我數到五,我就開槍,五,四……”

    蘇炳天懷裏的陳姿,在聽到女兒數到四時,用盡全身的力量站起來,衝向女兒。

    慌亂中,蘇靜嫺又開了一槍,打中陳姿的大腿。

    但此時,陳姿已經握住了蘇靜嫺手裏的槍。

    兩母女你爭我搶。

    幾發子彈亂射一通,一枚射中了蘇炳天的腿,一枚射中了外國男人的腦門。

    眼見着外國男人倒地,當場死翹翹了。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陳姿這才鬆開。

    蘇靜嫺嚇了一大跳,“你把他殺了?”

    此時,蘇炳天扶住耗盡力氣的陳姿,忙讓她坐下來。

    陳姿擡頭,望着愣了愣的女兒,“靜嫺,他已經死了,沒人威脅你了,你回頭吧,別再做傻事了。”

    “你閉嘴。”蘇靜嫺吼道,“你以爲他死了就算完了嗎,外面還有更多的人。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她重新握緊槍,指着陳姿的腦袋想開槍。

    可是卻沒有子彈了。

    這個時候,她掏出一把匕首來,衝過去。

    蘇炳天下意識的要替妻子擋刀。

    那寒光閃閃的刀刃,毫不留情刺進蘇炳天的小腹。

    “簽字,否則我殺了你。”蘇靜嫺握着刀丙,狠狠咬牙,“蘇炳天,別再逼我。”

    蘇炳天意識到,就算他簽了字,今天他和妻子也活不成。

    蘇靜嫺不會因爲他簽了字,就會放過他,反而會滅口。

    他吐出一口唾液,噴向蘇靜嫺的臉,“休想。”

    嗤!

    刀刃被抽出來,滴着鮮血,又抵在陳姿的脖頸上。

    蘇靜嫺用了兩分力,立即見陳姿的脖頸有道血痕,“那我先殺了她。”

    陳姿已沒有力氣再說話。

    脖子被蘇靜嫺拿刀用力抵着,像是隨時被割喉的雞雞鴨。

    她好悔,好恨。

    當初爲什麼要把這個孽種生下來?

    就該讓她胎死腹中的。

    哪怕是養一隻小狗,養一條魚,養一隻貓,也會懂得感恩。

    可蘇靜嫺呢?

    她不配爲人。

    陳姿望了蘇炳天一眼。

    蘇炳天也朝她望來。

    兩夫妻四目相對,無聲似有聲。

    陳姿知道,蘇炳天在心痛她,在安慰她。

    蘇炳天也知道,陳姿寧願死,也不會再縱容蘇靜嫺。

    兩夫妻相約着一起上路。

    彼此眼裏都有了笑意,笑着笑着流出淚來。

    “蘇炳天,別考驗我的耐心,趕緊簽字。”蘇靜嫺手中的刀,又用了幾分力。

    陳姿一心求死,用力攀着蘇靜嫺的手,想要自行解決。

    “砰!”

    槍聲!

    是槍聲。

    並沒有消音的槍聲。

    陳姿和蘇炳天眼見着大女兒蘇靜嫺倒在血泊中,朝着槍響的方向望過去,看到了坐在輪椅裏的蘇靜曉。

    蘇靜曉手裏拿着一把槍。

    槍口還冒着餘煙。

    餘煙散盡時,蘇靜曉突然全身一軟。

    她殺人了。

    她生平第一次殺人。

    還是殺了自己的親姐姐。

    她從小就有學射擊,一槍一個準。

    那顆子彈從蘇靜嫺的後腦勺打進去,再穿過她的前腦門。

    蘇靜嫺倒在了血泊中,沒了生命的氣息,可她卻瞪着一雙死不瞑目的雙眼。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血泊中沒了氣息的蘇靜嫺。

    不遠處,還有另一具外國人的屍體。

    “靜曉!”蘇炳天的聲音,驚醒了殺人後失神的蘇靜曉。

    剛剛的那一聲槍聲,也驚動了外面的東南亞僱傭兵,他們正朝這間佛堂趕過來。

    但與此同時,陳星的人也緊密地守在門外。

    蘇靜曉這才意識到,這裏不安全。

    她心疼得看着滿身鮮血的的一雙父母。

    傷得最重的,是媽媽陳姿。

    她趕緊推着輪椅靠近。

    原來前幾日做的噩夢,並不是毫無徵兆。

    她夢見蘇靜嫺和媽媽一起倒在血泊之中。

    現在,蘇靜嫺死了,媽媽也重傷,好好的一家人弄成了這個樣子。

    但此時沒有時間悲痛,“星星,趕緊讓人進來,帶我爸媽離開這裏。”

    他們的人,頂不了多久。

    因爲外面已經響起了槍聲。

    那是他們的人和東南亞僱傭兵的人,交戰開火的聲音。

    緊接着,還有警車的聲音,越來越近。

    幾人準備離開時,門被推開,進來的人讓衆人面色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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