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蕎和商陸的直升機,這會兒也落地了。

    附近沒有停機坪,直升機只好停在安安出租屋對面的第一人民醫院的停機坪。

    從出租屋步行過去,只要兩三分鐘的時間。

    喬蕎商陸何啓東和晚舟四人下直升機的時候,光頭剛好帶着安安來到直升機面前。

    飛機的螺旋槳還在慣性地旋轉着。

    聲音有些吵,以至於安安叫商陸和喬蕎時,他們沒有聽見。

    安安與父母目光相對時,彼此眼眶通紅髮潮。

    喬蕎想要小跑着過去抱住女兒,激動過了頭,腿軟得一步也邁不開。

    好在安安大步邁過來,撲進了她的懷裏。

    久違的擁抱,遲了十幾年。

    五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喬蕎一直在等着這個擁抱。

    千夜夢迴,無數次地夢見女兒扎進自己的懷抱裏。

    可她記憶裏,只有女兒四歲離家時的模樣,夢裏只能抱着她小小一團的身體。

    此時,安安已經是個完完全全的大姑娘了。

    成年了,比她還要高出小半個頭。

    大約這是遺傳了商陸的身高基因。

    喬蕎激動得控制不住情緒,有許多話想要說,有許多思念想要傾訴,卻哽咽得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所有的思念化作放聲大哭,根本控制不住。

    直升機螺旋槳緩緩停下來時,只聽到喬蕎激動大哭的聲音,哭得讓人斷腸,讓人忍不住跟着落淚。

    安安哽咽得說不出話,泣不成聲當中,只好緊緊抱着媽媽。

    這個擁抱,抱了十幾分鍾。

    直到喬蕎的情緒平復了一些,才鬆開女兒纖細瘦弱的身體,哽咽道,“媽媽好好看看你。”

    離家的時候,她才那麼一丁點大。

    小小一團的萌萌身體,能夠輕輕抱在懷裏。

    現在都比她高半個頭了呢。

    這些缺失的陪伴、照顧,讓喬蕎內疚極了。

    她一個勁兒地哽咽道,“安安,對不起,對不起,媽媽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在外面漂泊了這麼多年。”

    安安的額頭輕輕落下來,靠在喬蕎的額頭上,“媽媽,我現在回來了,過去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誰也不想把自己的孩子弄丟。”

    商陸在旁邊同時緊擁着兩母女的身體,“回家了就好,回家了就好。”

    “安安,可不可以讓舅舅也抱抱你。”何啓東在旁邊催促着。

    喬蕎擦了淚,高興激動的淚水又落下來,她趕緊向安安介紹,“安安,這是舅舅,當年媽媽生你的時候,我們母女倆都走了一趟黃泉路,還是舅舅堅持不放棄,把我們母女倆從鬼門關救回來的。”

    說到這一點,商陸依舊滿心愧疚。

    舅舅的功勞,他一點也不敢貪,“安安,你三歲以前全是你舅舅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帶大的,你半夜要喝奶粉,也是你舅舅每隔兩三小時起來給你衝的奶。”

    這些,安安完全不記得了。

    瞧着舅舅,兩鬢黑白相間的頭髮,卻依舊掩不住的他風華帥氣。

    瞧着,是那麼的親切。

    她從爸媽的身邊離開,來到何啓東面前。

    沒有得到她的允許,何啓東不敢伸手。

    直到她靠過來,腦袋輕輕落在他的肩頭,他不敢動的雙手這才顫抖着擡起來。

    離家的時候,她才那麼一丁點大啊,一隻手都能抱起來,舉在肩頭,現在卻只比他矮半個頭,成了一個大姑娘了。

    “安安,你終於回家了。”何啓東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鄧晚舟看到這個畫面,無比欣慰。

    這麼些年了,阿東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安安,爲了等安安,家裏專門給安安留的兒童房一直沒有變過。

    每天阿東都會精心打掃一遍,每天都會坐在多多的面前,跟多多講起安安。

    現在,安安終於回來了,阿東終於不用再苦苦地等着了。

    “安安,這是舅媽。”喬蕎跟安安介紹。

    安安又從舅舅懷裏離開,抱了抱鄧晚舟。

    鄧晚舟拍着安安的背,欣喜落淚,“舅舅和舅媽好想你,多多也好想你。”

    喬蕎在旁邊說,“多多是你生下來不久後,舅舅專門爲你養的一條金毛狗狗。它和你一樣大,一般的狗狗只有十幾年的壽命,但是多多活到了二十歲,已經老得沒牙齒,也跑不動,連聽力都快失去了。但是舅舅一直把它養得很好。”

    大概狗狗也在等着它的小主人回家吧。

    這時,商陸接到了電話,是醫院裏打過來的,“喬蕎,爸醒了。”

    “安安。”喬蕎拉住女兒的手,“本來想帶你先回家的,但爺爺醒了,我們先去看爺爺吧。這些年爺爺也一直在等你回家。”

    商陸有些堪憂,“不過醫生說,爸這會兒腦子是糊塗的,又記不得人了。”

    早上他們去醫院的時候,老爺子的意識還是清醒的,還一個勁兒地跟他們道歉,說是拖累他們了。

    這睡一覺的功夫,又犯糊塗不記得人了。

    喬蕎想了想,“安安,爺爺只記得你小時候的模樣,這會兒他可能不認得你了。你想現在去看他,還是等他清醒了再去看他?媽媽尊重你的意願。”

    何啓東:“說不定老爺子見到安安,就清醒過來了。”

    鄧晚舟建議道,“安安,要不你現在先去看看爺爺再回家吧,爺爺可疼你了。你小時候喜歡喫烤乳豬,你爺爺專門建了一個能讓豬崽滿山路的農場,你半夜想喫烤乳豬,你爺爺就半夜給你宰小豬崽現烤着給你送過來。”

    難怪她到現在都還那麼喜歡喫烤乳豬。

    原來這是她小時候的喜好。

    爺爺這麼疼她!

    她看了看商陸和喬蕎,堅定道,“爸爸,媽媽,我們先去病房看爺爺吧。”

    幾分鐘後,安安跟隨着父母和舅舅舅媽一行人,來到了老爺子的病房外。

    老爺子雖是記憶不灑,意識糊塗中,但他永遠不會忘了自己的寶貝孫女。

    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問,“我怎麼在醫院裏啊,我養的小豬崽殺了嗎,阿忠呢,他讓農場的工人燒水燙豬毛了嗎?趕緊的啊,安安還等着烤乳豬呢。”

    “爺爺前晚幻想着小時候的你要喫烤乳豬,大半夜的跑回農場逮小豬崽,這才摔了……”喬蕎忍不住哽咽。

    想來,這就是血脈相連,親情感應。

    老爺子急需輸血時,家裏的所有後輩的血型都對不直,老天爺便讓安安出現了。

    喬蕎情緒涌動,輕輕地拍了拍站在門口,已是淚眼模糊的安安,“安安,進去看看爺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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