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遇這般混賬的話,就連李宴也聽不下去了。

    “阿遇,你說的是什麼話,快給你姨父道歉。”

    一半身子躺在地上,一半身子被商陸拎起來的李遇,一臉理所當然道:

    “我說的是事實,爲什麼要道歉?”

    原本憤怒不堪的商陸,被氣得又狠地揍了李遇好幾拳頭。

    旁邊的李宴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看着兒子被商陸這麼狠揍,是要被打死的節奏,李宴不得不上前去阻止商陸。

    “商陸,你不能下死手啊,這樣是會出人命的。”

    “起開。”商陸一個臂力,揮開李宴,繼續去揍李遇。

    而李遇,並不還手。

    少了一個腎,他調養了三四個月,身體體力恢復了從前,但就是男人的那方面擡不起來,沒了性能力。

    他不是打不過商陸。

    但他任由商陸的拳頭如雨點落下。

    李宴終究是不忍心讓商陸這麼打下去,拉了好幾次,都被商陸推開。

    最後一次,商陸鬆開鼻青臉腫的李遇,起了身,憤怒地看向李宴。

    “這種兒子你還維護他?”

    李宴啞口無言,“我……”

    兒子的性能力如果永遠無法恢復,確實沒辦法給喬長安幸福。

    李宴理解兒子渣言渣語的行爲,也只有他理解。

    兒子也苦啊!

    但他更理解商陸這一腔憤怒,還有商陸眼裏對他的失望,但他不能說。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從心間蔓延出來,讓李宴整個人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對不起,是我們李家負了安安……”

    商陸從來不想讓自己的好兄弟,還是有着過命交情的好兄弟,跟自己說對不起。

    他也不想鬧到這般地步。

    可受到傷害的,被輕視,被不尊重,被玩弄的是他的寶貝女兒。

    是他好不容易纔找回來的掌上明珠。

    這口惡氣,他不能忍,他接受了李宴的道歉,但不代表他會接納李遇。

    失望、憤怒、憎恨的目光,落在李遇身上,道,“從今往後,你別踏我商家的家門。”

    爲了不讓家人擔心,商陸又從暗道離開。

    看着人走後,李遇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挪到李宴的身邊,滿心內疚道,“爸,對不起。是兒子不好,讓你和你最好的兄弟鬧成這樣。”

    “阿遇啊,就算你不能和安安複合,也不能把安安說得這麼不堪啊。當初是安安主動主求的你,可她不是你的小太陽嗎,你怎麼能這麼不尊重一個女孩子?”李宴知道,商陸的寶貝女兒被說得如此不堪,他一定恨極了他們李家。

    李遇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用舌頭推了推其中兩具牙齒。

    鬆了。

    他吐一口鮮血出來,混着一顆斷掉一半的牙齒。

    可見剛剛商陸下手有多狠。

    可他一點也不恨。

    嘴邊噙着自嘲又痛苦的笑意,“如果不讓姨父對我憎恨至極,他又怎麼可能堅決反應安安和我在一起。”

    只要商陸反對,就算安安如以前一樣,想找他複合,重新追求他追得厲害,他們也不可能再在一起。

    有家人勸說安安,安安一定會放棄。

    安安那雙像小太陽一樣明媚燦爛的眼睛,浮在腦海裏。

    可因爲他,那雙眼睛充滿了痛苦悲傷。

    真是個傻姑娘啊,他都做得這般絕情了,爲什麼還不放棄他?

    真是個傻透了的傻姑娘。

    幸好還有君澤,否則他真不放心讓任何男人靠近這麼傻的安安。

    “爸,安安和君澤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嗎。君澤脾氣好,對人信任,也溫柔,更有擔當。不像我,嘴臭,脾氣不好,對安安缺少信任,性格又有缺陷,我真的哪哪都不好。”

    “怎麼會呢?”李宴替李遇擦拭嘴邊的血漬,“我們家阿遇最好最優秀最疼人,只是……”

    李宴哽咽,“只是命苦!

    “不會的,爸。”李遇眼中露出笑意,那是爲了安慰李宴,“這輩子能遇上您和媽,我其實是最幸福的,我一點也不苦。”

    李宴把兒子抱在懷裏。

    李遇反而安慰他,“爸,會好起來的。等安安嫁給君澤後,姨父和安安都會忘了傷痛,慢慢好起來。我們也會好起來,兒子會努力工作,好好賺錢,讓您和媽過上好日子。媽的病也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

    明明是在安慰人,可這聲音充滿了傷感。

    商陸從暗道走回去後,喬蕎正發現身邊的男人不見了,起來在臥室找了一圈,又去客廳和書房找了一圈。

    都沒人。

    她返回臥室時,瞧見商陸坐在牀邊的沙發上。

    手上,沾滿了血漬。

    “老公,你這是怎麼了?”喬蕎箭步上前,焦急擔憂地察看他的傷勢,確定那不是他流的血後,鬆了一口氣。

    兩人二十多年夫妻,喬蕎一眼猜中商陸所作所爲,“你去找過李遇了?”

    她擡頭,又道,“你打他了?”

    這肯定是李遇的血。

    “從今往後,李遇不能踏進我們家家門半步。讓安安不許再和這渾蛋來往。”商陸現在還氣得肺炸。

    喬蕎一邊幫他擦掉手上的血漬,一邊數落他,“你真是太沖動了,我知道你心疼女兒,可是也不能這麼衝動跑去打人啊。”

    紙巾根本擦不掉商陸手上的血。

    喬蕎拉着他到了洗手間的洗手池前,一邊給他沖洗,一邊又數落他,“再說了,你瞭解事情的真相嗎?萬一這中間有什麼誤會呢。阿遇那孩子除了嘴毒一點,疑心重一點,其實是個挺好的孩子。而且他重感情,要是一旦愛上了誰,肯定也是會認定一輩子的。”

    “你不瞭解實情,你別替這個渣男說好話。”商陸一臉憤怒,“你根本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

    當時商陸殺了李遇的心都有。

    “你能不能理智一點?”喬蕎洗乾淨他的手,又幫他擦了擦。

    再拉着他回到牀邊時,瞪了他一眼,“今天白天裏,爸是怎麼幫你分析的?”

    “女兒被羞辱被玩弄了,我無法理智。”女兒是他的底線,如果按照他以前的作風,肯定會把這樣的渣男先割了廢了,再扔到公海里去喂鯊魚。

    那樣就不會再去禍害別的姑娘了。

    “越是關乎到女兒,越要理智。你怎麼也是曾經的鵬城首富,是底下管理着幾萬個員工的掌權人。”

    “怎麼到了女兒身上,就不能睿智一些了呢?”

    “至少拿出你以前的洞察力和冷靜來,好好分析一下,看看這兩人之間是出了什麼問題。”

    “再好好解決問題,最後皆大難歡喜,纔是對女兒最好的疼愛和守護。”

    “你衝動打人,能解決個什麼事呢?”

    喬蕎也被氣到肺炸,“不想理你了。”

    索性,把商陸扔在牀頭,自己一個人掀開被子背對着商陸躺下去。

    越想,越覺得心酸。

    其一是女兒經歷了那麼多坎坷,她這個當媽的實在是心疼。

    其二是商陸辦事真不靠譜。

    她背對着商陸,道:“你自己也不想想,你當初也是做了很多傷害我的事情,也不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到了阿遇身上,你怎麼就不會冷靜點去處理事情,你這樣不但幫不了女兒,還會讓女兒夾在中間難堪。”

    她說着,說着,聲音就哽咽起來。

    難受得再也說不下去。

    商陸聽到了她顫抖的口腔,彎下腰抱着她,哄她,“對不起,老婆,你教訓的是,我確實是不夠冷靜,不該這麼衝動……”

    “你少來,別碰我。”喬蕎是心疼女兒,心情也煩。

    商陸哄了她好幾分鐘。

    真誠實意地說了好多話。

    “你分析的是,我是應該理智冷靜一點。”

    “我這樣確實幫不了女兒,還讓她難堪,我改,我重新想個法子去解決,好嗎?”

    看在商陸態度這麼好的份上,喬蕎擦了眼淚,翻過身來,原諒他了,“你去找阿遇,阿遇跟你說了什麼?”

    商陸把李遇的原話說了一遍。

    喬蕎理解了,“不怪你打了人,但是老公,你想過沒有,阿遇那麼理感情,又懂得知恩圖報的人,怎麼可能說出這種渣言渣語。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苦衷和原委啊。反正我是不相信這是他的真心話。”

    “那他爲什麼要如此侮辱我們女兒?”商陸暫時想不到李遇有什麼苦衷。

    正是這個時間,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大半夜的,誰啊?”喬蕎問。

    商陸猜測,“不會是女兒吧?”

    喬蕎趕緊擦了淚,爬起來去開了門。

    站在門口的,卻是一身疲憊又滿眼無力內疚的李宴,“李宴,大半夜的你來這裏幹什麼,你該不會跟商陸一樣又走暗道了吧?”

    那暗道經年爲修整,真怕塌了出故事,她嚴肅道,“下次別走暗道了,尤其是大半夜的,要真是塌了把你埋裏面,都沒人知道,多危險啊。”

    “商陸跟你說了吧?”李宴問。

    看她眼睛紅了,肯定是哭過,商陸必是把事情告訴她了,“對不起,都是我們家阿遇的錯。但是我不想讓你們誤會阿遇,阿遇這樣做是有苦衷的。”

    李宴決定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告訴喬蕎和商陸,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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