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初想安慰喬長安來着。

    可任何安慰的話在這一刻都顯得無比的蒼白無力。

    最終也只有一句“節哀”二字。

    秦君澤也有許多想要安慰喬長安的話,可後面還有許多人等着排隊獻花鞠躬,他只能等事後再安慰她。

    他的目光只不過在喬長安的身上停留了幾秒鐘的時間,可這幾秒鐘他所有的情緒翻涌,都被夏如初盡收眼底。

    之前秦君澤的坦白讓夏如初瞭解到,眼前的喬長安就是秦君澤心尖上的那個人。

    哪怕她現在一身素衣,可依舊擋不住她林下風致海棠醉日的氣質。

    因此,夏如初多看了喬長安一眼。

    心裏沒有任何嫉妒和醋意,反倒是覺得遺憾,要是能和秦君澤配成一對,也算是難得的良緣絕配。

    可惜命中無緣。

    秦君澤小聲提醒她,“我們先讓開吧,後邊還有人等着給商爺爺送別。”

    夏如初小聲哦了一聲,準備跟着秦君澤走。

    可此時此刻,右腿挪出去了小半步,左腿卻不聽使喚了。

    大腦中樞神經明明已經發出了指令,可是左腿就是動彈不了,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樣。

    她忙扶着左腿,朝秦君澤望了一眼。

    與她對視時,秦君澤看出了她眼裏的慌張,忙遞給她一個別着急的眼神,然後扶緊她,慢慢往邊上靠。

    靠到邊上,夏如初的左腿還是不聽大腦使喚,這是明顯的漸凍症病情加重的徵兆。

    同樣靠到邊上的李遇,像是看出了什麼。

    他關心地問了一句,“君澤,你老婆的腿怎麼了?”

    之前夏如初和他商量好了的,不能把她得了漸凍症的事情告訴別人。

    秦君澤便沒有說,“受了點傷,走路不太方便。”

    李遇看了夏如初一眼。

    剛剛夏如初打量喬長安的眼神,李遇盡收眼底。

    他在秦君澤的耳畔邊,小聲問,“你是不是把安安的事情,告訴過夏如初?”

    秦君澤壓低了聲音,小聲迴應,“嗯。”

    李遇又說:“看得出來,是個好女人。多關心關心她。”

    秦君澤:“我自己的女人,我知道關心。倒是你,別畏首畏尾的。”

    他意指喬長安的事情,李遇知道,又朝商老爺子遺像前站着的喬長安望了一眼,頓時滿眼的心疼。

    可也滿眼的無可奈何。

    他對秦君澤說:“她是我的妹妹,我肯定知道關心。”

    秦君澤:“你還是不肯面對自己的感情?”

    李遇:“有的事情你不會明白。”

    秦君澤身側的夏如初,左腿越來無力,只能靠右腿支撐着。

    同樣,她搭在秦君澤手臂上的那隻手力,也越來越重。

    因爲站不穩,她只好把重力都壓到他身上,纔不至於在靈堂上摔倒。

    知道她快站不住了,秦君澤忙把她扶了下去。

    到了沒人的地方,他讓夏如初坐在了一處花叢前的椅子上。

    然後蹲下來,幫她揉了揉左小腿和左大腿。

    夏如初已經習慣了秦君澤對她這般的照料,很溫暖。

    可她不敢奢求太多。

    她想起靈堂上那個哪怕一身素衣,依舊林下風致的喬長安,“秦君澤,我感覺長安和李遇沒戲了。你不是說李遇的身體一直治不好嗎。只要治不好,他就不會回到長安身邊。你還有機會的。”

    揉着她小腿的手,停了下來。

    隨即,擡頭,皺眉,眼中略帶着責備之意,“你在說什麼?”

    “我是認真的。”夏如初已經看淡了生和死,她乾脆一笑,“反正我活不了多久了。我知道你爲人正直,娶了我肯定不會拋棄我。我沒死之前,你肯定都會一直對我盡心照顧。但我死之後,你就不用顧慮那麼多了。”

    那個“死”字,觸碰到了秦君澤的心底。

    他的臉色黑了下來。

    這麼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女孩子,不應該英年早逝。

    他繼續給夏如初揉着腿,“我秦君澤這輩子的妻子,只能是你夏如初。”

    揉着她的腿,他的思緒卻隨着身邊吹起的陣陣涼風,飄遠了。

    即使夏如初真的過世了,他也不會再和喬長安在一起。

    姻緣宿命,冥冥中是有定數的。

    “你在想什麼呢?”夏如初看他思緒飄遠,不由喊了他一聲,“秦君澤?”

    “腿有感覺了嗎?”秦君澤加重揉着她左小腿的手下力道,“以後不許說胡話。我秦君澤這輩子只有一個妻子,那就是你夏如初。”

    有什麼東西,在夏如初的心間淌了進來。

    那是一股暖意。

    她面帶微笑地看着蹲在地上,一直給她揉腿的男人。

    是個面容英俊,一臉善意正氣,又無比出色優秀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啊,跟他過一輩子應該是很幸福的事啊。

    可是一輩子這種事情,那於她來說是奢望啊。

    無論他怎麼揉着她的左小腿,可她的小腿神經硬是沒知覺。

    之前只是失去知覺幾分鐘,可這會兒從靈堂走出來已經快二十分鐘了。

    還是沒有知覺。

    在秦君澤耐心地給她揉着腿時,不遠處來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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