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照片掉地時，是反面朝上的。
喬長安根本沒有看清楚那是什麼，但她可以肯定，那是從某個證件上撕下來的證件照。
而且從背面已經幹掉的發黃的膠水印痕來看，還是很久以前的證件照。
這是一張有故事的證件照。
而且事關喬爾年的祕密和心事。
喬長安和他開着玩笑，“怎麼啦，姐姐還不能看啦，是哪個女孩子的照片不成？”
“不是，是我初中時的照片，那個時候很胖，不好看。”喬爾年把照片護得很緊，根本不給喬長安看的機會，“姐，你就別看了。”
弟弟不願說，喬長安也不多問，“好吧，我不看了。你不是一直開會，沒喫飯嗎，我點了喫的，一起喫。”
坐下來後，喬長安一邊拆着打包盒子，一邊說，“爾年，姐姐發現你自從和青嵐有婚約後，就沒怎麼笑過。怎麼回事啊。”
“哪有。”喬爾年接過她遞來的拆開的筷子，“我一直這樣啊。”
喬長安也給自己拆了一雙筷子，“姐姐也不是外人。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不喜歡青嵐，不願意娶她？”
夾着菜的喬爾年，停下了夾菜的動作。
擡眸時，與喬長安四目相對。
喬長安又說，“爾年，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能勉強自己，更不要勉強別人。”
“如果你不喜歡青嵐，這段感情就儘快結束掉。對自己，對人家姑娘有個負責的態度。別給人希望，又讓人希望幻滅。”喬長安像個長輩一樣，勸說着。
來之前，她其實給爾年和許青嵐算過姻緣。
這兩人成不了。
喬長安不想自己的弟弟委屈，更不想他去耽誤許青嵐的青春。
喬爾年夾了一口菜，低頭扒着米飯，“姐，感情的問題我會處理好的。”
喬長安知道他的心事，“遇到問題，可以跟姐說。我們是姐弟，姐姐不想你這麼不開心。”
喬爾年依舊低頭扒着米飯，“沒有什麼不開心的，只是爺爺走得太突然了，有時候很想他。”
提到爺爺，更不開心的人是喬長安。
她回家與爺爺團聚的日子並不是很多，守在他身邊敬老的日子也不多。
爺爺那張慈祥的臉浮在腦海，讓她扒進嘴裏的米飯咽也咽不下去。
連聲音也有些哽咽，“爺爺走時無病無痛，我們應該欣慰了。每個人都避免不了要老的，活着的時候珍惜每一天就好。”
是啊。
每個人避免不了的，赤條條來，赤條條去。
終歸是要走那一條路的。
人生這般短暫，如果不能和愛的人在一起，他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他低頭看了看捏在手心裏的，還來不及重新藏起來的，秦蓁蓁的高中學生證證件照。
那個時候的秦蓁蓁，剪着齊耳短髮，笑得又甜又美。
她的容貌，她的樣子，她的成長，貫穿了他的整個童年、少年，整個青春。
他和m國那邊簽了五百億的大訂單之後，許青嵐才威脅他，如果不娶她，就要讓他無法如期履行合同義務。
五倍的賠償金，也就是二千五百億的違約金，他賠不起。
答應許青嵐受制於她，又無法愛她這件事情，他很不男人，但他身不由己。
他放下筷子，望向坐在對面的喬長安，“姐，如果我和許青嵐順利結婚，我會對她負責的。你放心，我不會那麼渣。我儘量……”
儘量剋制自己，不去愛自己不該愛的女人。
而秦蓁蓁，原本就瞧不上他。
她心裏的男人，是秦君澤。
他也該剋制了。
其實喬長安今天來找他談這番話之前，母親喬蕎已經同樣跟他聊過了。
母親喬蕎也問過他，是不是不喜歡許青嵐，所以才這般不開心。不喜歡就早點結束，別耽誤人家姑娘，別給人希望。
他不想讓家人操心，所以什麼心事也沒說。
更何況蓁蓁說過，他們的那段過去，她不想讓家人知道。
蓁蓁以後也會嫁人，說出來對她也不利。
要娶的人，他不從來不愛。
愛的人，也從來不正眼看他一眼。
他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
喫着飯的喬長安，瞧了一眼喬爾年這神傷的神情，淡淡道，“放心吧，你和許青嵐不會走到最後的。”
喬爾年：“你怎麼知道？”
喬長安：“因爲你不愛她。”
放下手中的筷子，喬長安一邊收拾着喫完的打包盒，一邊說，“爾年，你手中那張證件照，肯定是個女孩子的照片吧？”
“不是。”喬爾年不承認。
喬長安勉強笑了笑，“沒事，你哪天願意告訴姐姐了，你再找我聊。”
起身，拎着垃圾，她往外走，“走了，我還要回醫院。”
喬爾年追出去，“姐，我送你。”
“不用啦，你飯還沒喫完呢。”喬長安停下來。
喬爾年把她手中的垃圾搶過來，推着她往外走，“走吧，送你。這大熱天的，總不能讓我貌美如花的姐姐打車回去。”
喬長安：“那你找個司機送我就好了。”
喬爾年：“不行，我姐我必須親自送。”
送喬長安去醫院後，喬爾年回到了公司大廈。
他重新拿出那張被他揣進西裝褲袋的，秦蓁蓁的高中時期學生證證件照。
姐姐喬長安和母親喬蕎說的話是對的，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他和秦蓁蓁不可能，現在許青嵐是他的未婚妻，她應該對許青嵐負責任。
更何況那日在車裏的荒唐和混亂，完全是秦蓁蓁醉酒後的一次發泄。
她都不糾結，不在意，他在意什麼呢？
他是時候該剋制自己的感情了。
這張秦蓁蓁的證件照被他點燃，準備燒了扔進垃圾桶。
可燒到一半，他不顧火還正旺，徒手將火掐滅。
因爲太着急，以至於灼傷了手都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