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每個階段都要做出選擇，但所有的選擇不一定都是對的。雲湘，如果我走錯了一步，那也是被逼無奈，你能理解嗎？”陸長安用平靜的聲音問。
“走錯一步不怕，問心無愧就行。”
“我問我自己，我並不覺得錯了。”
柳雲湘默了一下，“如果不確定，那就回頭看看以前的自己吧。”
“我不會回頭看，因爲以前的我太軟弱了，讓我打心眼裏瞧不起。”
“可以前的你，我是敬佩的。”
“但你不會愛上他。”
柳雲湘皺了皺眉頭，“我會不會愛上你，不在於你是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我不愛你只是因爲我有愛人。”
“經歷了親人的殘害，我才知道什麼是最珍貴的，最該用盡一切是手段得到的。”陸長安看着柳雲湘，眼神執着而堅定。
柳雲湘心不由得突突跳起來，“你……”
“柳雲湘，你個婆娘，天黑了不知道回家啊！”
這一聲充滿怨氣，柳雲湘往前望過去，但見月色下，嚴暮左手拉着硯兒，右手拉着行意，正站在衚衕口盯着她。
許是夜色的原因，她看他臉色黑極了。
而在他鼓動下，兩個孩子一邊打哈欠一邊衝她喊：“娘，回家了！娘，我們困了！娘，外面有壞人！娘，爹讓你別忘了，你是有夫之婦。”
柳雲湘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瞪了嚴暮一眼。
她尷尬的轉頭看向陸長安，一時不知說什麼，但陸長安先開口了。
“回吧。”
柳雲湘指了指衚衕，“你不回去？”
“我回王府。”
“那，也好。”
陸長安笑了笑，“雲湘，那些話，我五年前就應該跟你說，但其實現在也不晚。”
“世子……”
“你並不需要回答我，真的不需要。”
說完，陸長安衝她點了點頭，而後轉身走了。
柳雲湘望着陸長安的背影，一股擔憂襲上心頭。
“還望呢，這麼捨不得？”
柳雲湘回頭見嚴暮拉着兩個孩子過來了，她迎上前幾步，彎腰親了親兩個孩子，而後自嚴暮手裏拉過硯兒的手。
“酸死了。”
嚴暮哼了一聲，“你要時刻謹記你的身份。“
“什麼身份？”
“當然是我嚴暮婆娘的身份！”
柳雲湘拉住嚴暮的手，往他胳膊上靠了靠，“外人尊我是鎮北王妃，可那也是因爲你是鎮北王，我纔是鎮北王妃。你要是乞丐，我便是乞丐娘子了。”
嚴暮嘴角不可自抑的彎了起來，他反握住柳雲湘的手，“其實吧，我也沒有嫉妒陸長安。”
“哦？”
“他怎麼能跟我比，論樣貌，論武功，論文采……咳咳，沒一樣能比上我。”
柳雲湘嘴角抽了一下，“你也覺得心虛？”
“反正你以後離他遠點。”
“還說不喫醋。”
若放到以前，柳雲湘是不信這話的，現在她信了。
“爹，娘，我們能不能回家睡覺了？”
“我們本來已經睡着了，爹爹非弄我們起來，好睏哦。”
兩個孩子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柳雲湘瞪了嚴暮一眼，而後兩人忙帶着兩個孩子回去了。
哄兩個孩子睡下後，嚴暮沒有留下，趁着夜色回王府了。用他的話說，皇上罰他緊閉，若被人告發他私自出府，這罪名可大可小，還是不能輕忽大意。
剛陸長安看到了他，柳雲湘自然明白他口中可能告發他的人就是陸長安。
好在當晚並沒有什麼動靜，翌日一早，柳雲湘就忙起來了。在善念營外設粥棚，讓手下人大量去各處買棉衣，安排人登記，一應事務，有張琪操辦，她也不能袖手不管。
待到第三日，各項事宜都準備好了，由京郊大營派出一小隊官兵護送，沿路各州縣幫忙安置，善念營浩浩蕩蕩四百來人自盛京出發了。
柳雲湘站在城樓上，望着長長的隊伍蜿蜒前行。此時已經進了臘月，冰天雪地的，善念營有老有小，走得很慢，她只期望在年前能到揚州就好。
“柳姐姐，你就是活菩薩。”
柳雲湘忙擺手，“這可不敢當。”
“姐姐救了這麼多人，一定會有大大的福報。”兮兒還張開雙臂比劃了一下，“我娘說的，老天爺是有眼睛的，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
柳雲湘看向兮兒，當朝的十公主，因她母妃安妃頂撞皇上，惹皇上大怒，將安妃母女趕出宮。安妃帶着女兒住在城外莊子上，少了後宮的紛紛擾擾，再加上是個公主，沒有擋誰的路，沒人盯着她們，因此她們過了十幾年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因爲這次聯姻，十公主還是被朝廷盯上了。
看着十公主天真開朗的樣子，柳雲湘想到了九公主，那也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卻以那樣悽慘的方式死在了冰冷的湖水裏。
兩國聯姻，女子多半是犧牲品。
“兮兒，回去跟你母親說，若在北金皇帝和西越皇帝之間選的話，選北金皇帝冷雨霰。”
兮兒先愣了一下，隨後聳聳肩，“不都一樣。”
“西越民風彪悍，尤其對女子，極爲不公。而那位西越皇帝聽說是個心狠手辣的，搶了兄長的皇位，還，還作踐嫂子，這樣的人，定不是良人。而冷雨霰，我是認識的，至少他不是那等卑鄙下流的人。”
對朋友，冷雨霰是重情重義的，但對女人……
她想到了英王妃，下場並不好，可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背叛他在先。
“總之，一定要在兩個人中選的話，還是冷雨霰吧。”
兮兒嘿嘿笑道：“不怕，我會功夫，他們敢欺負我，我就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說着，兮兒還亮了亮自己的拳頭。
柳雲湘搖了搖頭，兮兒還是太單純了。
“對了，馬上要千秋節了，我娘說父皇已經擬定旨意要七殿下迎娶那個什麼長寧郡主了。她讓我跟你透個風兒，好提早做準備。”兮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