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景川苑,嚴暮說了明日出發去渝州查案的事。

    乞丐聽後,一臉不可思議,“他們北金是沒有人了麼,爲什麼讓你去查案?”

    嚴暮倚靠在羅漢牀上,手裏把玩着一把匕首,“此一行,必定危險重重。”

    “我跟你一起去!”乞丐道。

    “你守着重明吧。”

    “守着他做甚?”

    “他於我有大用處。”

    乞丐點頭,“行,我聽你的。”

    此時外面有一點動靜,乞丐衝嚴暮挑了一眼,嚴暮垂眸笑了笑。

    “咳咳,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明日好走!”

    說完,乞丐出門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柳雲湘摸了進來,見嚴暮靠坐在羅漢牀上,她爬上去坐到他懷裏。

    他繼續把玩手裏的匕首,她則玩着他衣襟上的盤扣。

    “明兒你就出城了?”

    “嗯。”

    “那……”

    嚴暮擡眸,嘴角扯了一下,“我不在的時候,你安分一些。”

    柳雲湘撅了噘嘴,往嚴暮懷裏躺過去,如果她現在說她想跟他一起去去渝州,他會答應嗎?

    因爲有危險,他可能不會答應,那便不如不問。

    “那我想你了,怎麼辦?”

    亞努輕嗤了一聲,“那就別想我。”

    “可是會忍不住想。”

    “那你就這樣想,我沒有想你,你想我的話,豈不很喫虧,乾脆誰也別想誰。”

    柳雲湘氣得錘了嚴暮胸口一下,“沒良心!”

    嚴暮閉上眼睛,“我不是沒良心,我是沒心。”

    柳雲湘側耳貼着嚴暮胸口,“分明還跳着。”

    “它跳着,但它是空的。”

    柳雲湘摟住嚴暮脖子,湊上去親了親他嘴角,“總有一天,我會把自己重新放進去。”

    “海棠跟你說了吧?”

    柳雲湘摟緊嚴暮,“說了。”

    “我會忘了你的,在未來的某一天。”

    “那又如何,即便你變成重明那樣,我也要你!”

    嚴暮靜靜看了柳雲湘許久,而後坐起身,抱着她往牀上走,“早些睡吧,明日天不亮,我就要出城。”

    “哦。”

    翌日一早,柳雲湘醒來的時候,嚴暮已經出發了。她不緊不慢的吃了早飯,來到南紅樓時,子衿已經將馬車準備好。

    “主子,喫的穿的用的,一動都準備齊全,咱們出發吧!”

    柳雲湘點頭,又交代胡掌櫃,讓一道去接貨的夥計晚幾日再出發。她正要上車,秋姨揹着包袱跑過來了。

    “你是不是去接貨?怎麼不帶着我?這麼賺錢的活計,你可不能落下我!”

    柳雲湘翻了個白眼,“他們要晚幾天再出發。”

    “那你呢?”

    “我有別的事。”

    “我跟你一起。”

    柳雲湘想了想,秋姨一身功夫,路上能幫她保護嚴暮,其實也行。

    “好吧。”

    “二百兩銀子,還是這個數吧?”

    看秋姨一副只認錢的樣子,她長嘆了口氣,“行,二百兩。”

    柳雲湘和秋姨坐進車裏,子衿趕車,三人這便出發了。

    柳雲湘瞅着秋姨,見她穿着粗布的長衫,頭髮利落的挽起來,腰上束着皮帶,背上揹着大刀,一副女俠客的打扮。

    她已知她身份尊貴,但什麼樣尊貴的身份可以讓她把日子混的這麼差,但又這般自由自在呢?

    實在想不到!

    “想不透就別想了,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秋姨一語道破。

    柳雲湘湊過去,“你不是認我當乾女兒了?”

    “你不是不幹?”

    “那我要認了你呢?”

    秋姨往後躲了躲,“你那算盤敲得太響,我都聽到了。”

    柳雲湘撇嘴,她是想着如果秋姨有個厲害的身份,她給她當乾女兒不喫虧。

    “那我還有錢呢,你也不喫虧!”

    “這倒是。”

    “那……”

    “好女兒,胖房東要收回房子了,你幫娘置一棟宅子吧,當是孝敬。”

    柳雲湘嘴角抽了抽,“我突然覺得咱倆母女緣分還未到,以後再說吧。”

    秋姨撲哧笑出來,“反正我是覺得咱倆有母女緣,遲早你得認我。”

    等到午後,她們才追上嚴暮和英王一行人。

    此時他們停到一間茶棚,柳雲湘從馬車下來,先看到了嚴暮和英王坐在一桌,而旁邊一桌坐着長寧郡主和襄陽侯府的大公子秦書意,而除了他們竟還有韓兆,海棠打扮成婢女站在韓兆身邊。

    這怎麼都湊到一起了?

    “走吧,我們也進去喝口茶,歇歇腳。”柳雲湘說着回頭,卻見秋姨帶上了面紗,“您這是?”

    “有認識的。”秋姨乾咳一聲道。

    柳雲湘嘆了口氣,轉身朝茶棚走去。此時嚴暮已經看到了她,沒有絲毫驚訝,似乎預料到她會跟來。

    剛走進茶棚,韓兆喊了一聲:“這茶水寡淡,油餅太乾,哪是人喫的。我這備了上好的茶葉,帶着可口香軟的點心,英王殿下,長寧郡主還有秦小侯爺,過來一起坐吧。”

    先說了一句,這東西不是人喫的,接的喊了其他三位,唯獨落下嚴暮。

    這把戲夠幼稚,但也確實很侮辱人。

    “韓小將軍美意,本王急着趕路,無福消受了。”英王淡淡道。

    長寧郡主和秦書意也都推辭了,韓兆也不氣,讓身邊婢女把茶和點心送到了這兩桌。

    “不過我這茶是給人喝的,點心是給人喫的,某些狗奴才最好別沾。”

    柳雲湘笑了笑,朝嚴暮他們那一桌走去,“子衿,快把殿下喜歡喝的大紅袍泡上,蝦餃再去熱一熱,殿下身子金貴,喫進嘴的東西需得合胃口。嘖,這什麼點心,狗都不喫吧,也好意思送過來。”

    柳雲湘說着在嚴暮身邊坐下,先從他手裏奪過茶杯,將杯子裏原有的茶給潑了出去。

    韓兆用力一拍桌子,陰沉着臉看向柳雲湘,一副隨時要殺過來的樣子。

    英王瞪了柳雲湘一眼,繼而沉聲道:“本王公務緊急,不想多生事端,韓小將軍海涵。”

    英王的面子,韓兆不得不給,於是冷哼一聲坐下了。

    待子衿泡好茶來,柳雲湘親自給英王斟了一杯。

    “我們七爺這一路要仰仗英王殿下照顧了。”

    英王眯了眯眼,“你跟來做什麼?”

    柳雲湘眨眨眼,“我可沒有跟着你們,我是去渝州接貨的。”

    “哼,誰信!”

    柳雲湘轉頭看嚴暮,“七爺,你信嗎?”

    嚴暮抿了一口茶,點頭道:“信。”

    “看吧,我們七爺信,這就行了。”

    英王沒好氣的瞪了他二人一眼,“你倆跟本王這兒唱雙簧呢?”

    柳雲湘笑了笑,探身湊過去,“我倆唱什麼不要緊,關鍵是他們三個怎麼回事?”

    提到這個,英王就不由有些火大:“韓兆自不必說,他是以送姐姐骨灰回渝州爲由頭同行的,顯然是代替韓凜監視我們的。而長寧郡主是瑞王的表妹,秦書意和慶王府走得近。一些人雖然怕接住這燙手山芋,但也想分一口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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