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斯言走出浴室後,看着臥室裏的一片狼藉,想到昨晚的瘋狂,眼底劃過一抹柔情。
他簡單地收拾了下,打開露臺的門,拿着手機走了出去。
男人看着不遠處的風景,眸光深邃。
六歲。
他無聲地呢喃着。
而他和南初在遊樂場裏的遇見,正是她六歲的時候。
南初說她是因爲生了一場大病,所以才忘記了那年的記憶。
噩夢般的存在……
賀斯言的手微微顫抖了下。
她被帶走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男人喉結動了動,低眸打開手機,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給古景煜打了個電話。
古景煜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給他發來這麼一條短信。
他肯定是知道些什麼的。
如果那年的記憶是噩夢,賀斯言不希望南初再次想起。
即便那年的記憶裏,有他。
電話很快就被接起了。
古景煜剛換上醫生袍,走出辦公室。
蘇鶴卿就在外面等着,就好像生怕他會逃走似的。
古景煜嘴角微抽,拿着手機往外走。
“初初好點了?”他問。
賀斯言嗯了聲,“初初她爲什麼會……”
“她沒有跟你說?”古景煜不答反問。
“說了,但是……”賀斯言頓了頓,“她說她不記得了。”
聽到這話,古景煜神色微斂。
他沒想到南初真的跟賀斯言說了這事。
被催眠過的南初,對當年的事情即便沒有了記憶,但是模糊的恐懼,也是會讓她潛意識發生應激反應。
如果強行去想,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古景煜停下腳步,看着不遠處的治療室,微微側眸,“你先過去給他們檢查一下,我待會再過來。”
聞言,賀斯言沉默了,沒有出聲。
蘇鶴卿看着他,欲言又止,腳步沒有動。
古景煜好笑地看着他,“我看起來像是言而無信的人?”
蘇鶴卿沒有說話。
古景煜:“……”
他頭有些疼,“那你在這裏等着,我進去打個電話。”
說完,直接推開旁邊這扇門進去了。
這裏的牆和門都是透明玻璃的。
在外面也能看清楚裏面的人。
蘇鶴卿果然站在外面一動不動的。
古景煜嘴角抽搐,拿着手機走到窗臺前,背對着門口。
“剛纔初初的情況怎麼樣了?”
賀斯言沉默了半秒,將剛纔他回來梨苑後,看到的一切都詳細地跟古景煜說了。
古景煜聽完,“……”
他扶額,“你是說,有你在的時候,初初的情緒穩定了下來?”
賀斯言嗯了聲,“對。”
古景煜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上次南初發作,泡了一整宿的熱水。
葉靖柔實在是看不下去,也不忍心,直接給她打了高濃度的鎮靜劑。
雖然是睡過去了,但還是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整個人虛弱得不行。
這一次,一個賀斯言就搞定了?
連鎮靜劑都沒派上用場?
古景煜嘖了聲,“那你對她來說還挺重要的。”
古景煜:“……”
這嘚瑟的語氣,他不想再聽了,趕緊轉移話題,“你打電話來找我,是想要知道初初的事情?”
“對。”賀斯言緩緩地握起了拳頭,“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古景煜沉默了幾秒,“初初願意跟你說,就代表她也願意讓你知道,可是賀斯言,你真的想知道嗎?”
他看得出來,賀斯言對南初的感情很深。
當年那件事,就連他看了一眼,都久久不能忘記那一幕,心顫了好久。
他不確定賀斯言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
話音落下,賀斯言心頭一顫。
幾秒後,他低聲道,“想。”
無論答案是什麼,就算他不能接受,他也要知道。
古景煜無聲地嘆了口氣。
……
南初剛洗完澡出來,手上抓着毛巾擦着頭髮。
她還在疑惑賀斯言怎麼不見了。
就在這時,男人從外面進來,手上端着一杯粉紅色的熱牛奶。
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草莓香氣。
南初明眸稍彎,“是草莓奶?”
賀斯言把杯子遞給她,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寵溺道,“鼻子這麼靈?”
南初捧着熱牛奶,喝了一小口,酸甜的草莓味在口腔裏散開,笑眯眯地道,“好喝。”
賀斯言摟着她的腰,拿過她手裏的毛巾,“過來,給你吹頭髮。”
南初坐在牀上,背對着男人。
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草莓奶。
暖風在她的頭頂溫柔地吹着。
男人的手指穿過她的一縷縷長髮,動作十分的輕柔。
十幾分鍾後,吹風機的聲音停了下來。
男人俯身將她擁入懷中,動作有些小心翼翼的。
像是對待無價的珍寶似的。
南初微微側臉,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嘴角微勾,“怎麼了?”
男人頓了頓,輕啄了下她的紅脣,啞聲道,“對不起。”
南初一怔,以爲他說的是昨晚的事情。
她臉頰不由得泛起了一些紅暈。
昨晚的他……確實有些過於瘋狂了。
本來是她先主動的。
但是後面卻變得被動。
不然,她剛纔下牀的時候,就不會腿軟到直接往地上一摔了。
就連剛纔洗澡的時候,看着自己身上深淺不一的痕跡,也沉默了好久。
想想上一世,他是真的很剋制自己了。
南初舔了舔有些乾的脣瓣,說道,“那你今晚讓我好好睡覺?”
賀斯言沉默了幾秒,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他斂下那些複雜的情緒,低低輕笑,“賀太太的主動,我很喜歡。”
南初臉頰通紅,“……”
“那賀太太呢?”他貼着她的耳朵問道。
“我什麼?”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根,南初整個人微微抖了抖。
鼻尖縈繞着的也是男人身上淺淡的菸草味和木質香。
將她迷得暈頭轉向的,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
賀斯言蹭了蹭她的臉龐,嗓音暗啞,“對我,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