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蒼蒼眉梢一挑，抄了一條擀麪杖就衝了出去。
出了門，就見宋平遠大冬天正將一把摺扇扇得飛起，帶着兩個跟班站在蘇遇擺攤的桌子前。
寒風凜冽，蘇遇的手和臉都被凍得發青，墨也幾次被凍住，但蘇遇握筆的手還是那麼穩。
“蘇大才子，我們同期的同窗早就中了秀才了，你這個大才子卻在寒冬臘月坐在街上給人寫信，心裏不好受吧？”
“寒冬臘月坐在街上給人寫信怎麼了？至少是憑藉自己的努力換取銀錢，總好過有些人，讀書比不上人家，就用些下三濫的辦法，害他臥牀數年，你說對吧？”夜蒼蒼大步從飯來香走出去時，高聲說。
宋平遠背影一頓，幽幽轉過頭來。
他眯了眯眼，“是你？”
“蘇遇在這兒，我能遠嗎？”
夜蒼蒼晃了晃脖子，拿着擀麪杖的手背在身後，“還是說，你怕了？”
“我怕？我怕什麼？”宋平遠大聲說，看不出是不是心虛。
“自然是怕……蘇遇回到書院，日日遭受他的碾壓了。若非如此，你也不會買通給蘇遇看病的大夫，連續六年下藥害他的身體，是不是？怎麼樣？當年他從書院退學，沒有人再壓在你們頭頂，心裏是不是特別得意？所以才費盡心機想害他？”
“誰，誰害他了？”宋平遠不認，梗着脖子道：“他自己掉進冰水裏，那是他活該，關我什麼事？”
“關你什麼事？如果不是你買通大夫，害了他六年，他能耽誤這麼長時間，能受那麼多罪嗎？”
宋平遠連忙往後跳了兩步，“你這婆娘，是不是有病？蘇遇，你快點管管她！”
蘇遇自然不會理他，和夜蒼蒼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平遠。
然而，不論兩人怎麼看，宋平遠都還是那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竟叫他們弄不清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別什麼髒事爛事都往我腦袋上推！”宋平遠呵呵笑了一聲，繼續扇起他的扇子，眼睛上上下下掃視着蘇遇，“你還不知道吧，咱們廬山學院現在是蔣陳平蔣夫子做主，你知道的，他最是討厭你們這些交不起束脩，還賴在學院不肯走的傢伙，你以爲你真能回學院讀書？”
“這就不牢宋公子操心了。”蘇遇淡淡地說。
“是啊，我們加蘇遇，身體已經好了，至於束脩，我們早就攢夠了，今天不過是他心情好，出來擺個攤罷了。”
“攢夠了？”宋平遠不相信，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好幾度，錯愕地轉回頭看了眼蘇遇。
“是啊，就是不知書院現在是哪幾位先生授課，宋公子可方便告知否？”
蘇遇放下毛筆，朝宋平遠拱了拱手。
“……”宋平遠嘴角艱難地抽搐了幾下，不知不覺間臉色陰沉起來，“這麼說，你還真想繼續讀書？”
“怎麼？你有意見？”
夜蒼蒼的擀麪杖伸到了宋平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