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計一看大掌櫃來了,馬上換上一副低眉順眼的笑容。

    “陳大掌櫃,不知道哪裏來個窮鬼在這裏搗亂,小的正準備趕他走的。”

    “哦,還有人敢來搗亂?”

    陳掌櫃捋了捋垂在胸前的幾根稀疏山羊鬍,掃視一眼高春。

    好一副朗月星空的俊朗模樣!

    陳掌櫃心裏暗暗讚歎了一聲。

    雖然高春樣子器宇不凡,但是穿着是底層百姓衣服,陳掌櫃並不相信他是來買東西的,因爲到顧記來買東西的人非富即貴。

    “這位小兄弟來敝店有何貴幹?”

    雖然大掌櫃話說的彬彬有禮,但是高春從他這句話裏深深感受到了輕視。

    顧記門口那副“笑迎八方來客,誠待十方朋友”的對聯說的恐怕只是那些有錢人。

    如果說小夥計的輕視是同階級人之間的互相傾軋,那麼陳掌櫃的這句“有何貴幹”讓高春自尊心受到打擊。

    他無奈的從臉上擠出笑容,家裏還有個瘦弱的小妻子等着自己賺錢回去。

    “掌櫃的,我有好東西要賣給你們。”

    “好東西?”

    陳掌櫃上下打量一下高春,心裏卻不以爲然,這種窮酸人他見得多了,搞得神祕兮兮的,結果拿出來的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陳大掌櫃,我說這傢伙是來搗亂的,看他樣子,哪會有什麼好東西賣給我們?”

    說完,舉起手中棍子準備把高春打出門去。

    “慢着。”

    陳掌櫃出言喝止了小夥計魯莽的動作,能當上顧記大掌櫃,素養肯定是有一點。

    他雖然看不起穿得寒酸的高春,但是看到高春相貌堂堂,保不準真有什麼好東西也說不清楚。

    “你說有好東西賣給我們?那不知道小兄弟有什麼好東西要賣給我們。”

    “要知道顧記在附近方圓百里可是小有名聲,我們只招待一些貴客,所以我們收的東西都必須是好東西。”

    陳掌櫃言下之意很明顯,他們不賣普通的東西。

    高春掏出一塊香皂放在手心裏,一陣濃郁的香味瀰漫了屋子。

    “這是什麼?”

    陳掌櫃睜大了眼睛,用力的嗅了嗅這香味。

    恩,不錯,有丁香,沉香之類的香料在裏面。

    “掌櫃的,這叫香皂。”

    高春看陳掌櫃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些動心了。

    “香皂是做什麼用的?”

    陳掌櫃一時沒明白意思。

    “掌櫃的,你這裏可有墨水?”

    高春覺得自己這句話就是廢話,一個商鋪沒有墨水還怎麼寫字記賬。

    他還是要說這廢話,因爲要故弄玄虛。

    陳掌櫃示意小夥計拿來一方硯臺,裏面有研好的墨汁。

    高春伸出手,直接把手掌放進墨汁裏,這番操作讓陳掌櫃他們疑惑不解。

    莫不是這人腦子有問題?

    要知道墨汁粘在手上清洗不易。

    “這裏可有水?”

    高春問。

    陳掌櫃冷笑一聲。

    “水在後院,要洗手請自己去打水。”

    高春淡淡一笑。

    “那還請掌櫃的移步隨我一起去後院,好東西要見了水方能顯現真本事。”

    陳掌櫃本想拒絕,聽到要見水才能看到,又忍不住跟在高春後面。

    高春打來一盆水,沾染墨汁的手在清水裏洗了多遍後還是黑黑的,他拿出一塊香皂在手裏輕輕搓揉幾下,手裏的泡泡在陽光照射下,五光十色。

    陳掌櫃嘴角動了動。

    經過高春一頓搓揉後,手裏的黑漬完全消失,他把手伸到陳掌櫃面前,手心白裏透紅,還有淡淡的香味。

    “恩,不錯,洗的真乾淨!”

    陳掌櫃的大喜。

    看來香皂真是個好東西!這種東西去污能力讓他聞所未聞。

    店裏最好的澡豆都比不上這個香皂,並且澡豆有一股子味道,雖然澡豆里加入不少名貴藥材進去,依然掩蓋不了那些味道。澡豆的品相也沒有這個年輕人拿來的香皂這麼好看。

    他走到趙策面前,問道。

    “這個香皂你要賣多少錢?”

    高春並不急着告訴價錢,他要欲擒故縱,能賣得越貴越好,有錢人不缺錢。

    “掌櫃的需要多少?”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陳掌櫃心想這香皂再好,最多比澡豆貴了那麼一點,多收一點囤積起來。

    高春裝作很爲難的樣子。

    “掌櫃的,實不相瞞,這香皂我並不會做,是我那遠房的親戚帶來的,他說他們那村子有人會做這個香皂。”

    “要是價錢好的話,我今晚就回去套套他的話,看看他那邊還能不能多做一些香皂出來。”

    高春心裏明白,不可能直接告訴這個掌櫃,香皂是自己做出來的。

    自己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民,無權無勢,要知道很多東西,如果沒有身份地位,是守不住的。

    在古代,毫不誇張的說,香皂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那些達官貴人連澡豆這樣低等的東西奉若至寶,自己做的香香白白的香皂絕對能在平安縣上流社會掀起一股流行的熱潮。

    陳掌櫃看着眼前的香皂,眼珠在眼眶裏打轉了好幾回。

    驚喜過後,他冷靜了下來。

    這個年輕人是在待價而沽,自己一定要穩住,不能中了他的圈套。

    他捋着自己下巴稀疏的山羊鬍子,故作冷淡。

    “你這東西不過是個沐浴用的東西,又上不了大排面,價格自然不能太貴,不然沒人會買的。”

    高春也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掌櫃的說得有道理,這香皂價錢還是等我那親戚來親自跟掌櫃的說吧!”

    說完,把香皂裝好,徑直朝門外走去。

    “等等……”

    陳掌櫃喊住了他,嘴角輕微上揚。

    “你這東西,不會是偷來的吧?”

    香皂是不是偷來的,陳掌櫃並不在意,他要的是震懾住這個年輕人,從而壓低價格。

    高春冷冷一笑。

    “掌櫃的認爲這香皂哪裏有得偷呢?”

    “這……”

    陳掌櫃一時語塞。

    是啊,這香皂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又不是常見的物品。

    “呃……小兄弟勿怪,剛纔老朽說笑的。”

    “你這掌櫃真是奇怪,生意不成就污衊我偷竊,現在又說是開玩笑。”

    高春假裝生氣,他太瞭解這種人了,各種套路無非壓價。

    “這香皂不賣你們了。”

    陳掌櫃臉上堆滿笑容。

    “小兄弟勿惱,老朽在這給你賠不是了。”

    小夥計慌忙跑進來稟告。

    “大掌櫃,老太爺和二老爺來了。”

    “哦!”

    陳掌櫃連忙跟着去見小夥計口中的二老爺和老太爺。

    高春覺得站在別人後院不合適,也跟着出去。

    他穿過店鋪,準備去店外等候陳掌櫃處理完事情後再談。

    “小友……是你嗎?”

    一個店鋪裏一個錦衣華服的老者叫住了高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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