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看着身邊的戰將們,唉,這些貨砍人可以,出謀劃策是真不行啊!割讓徐州高澄肯定不會同意,好在大局還穩得住,慕容紹宗已經抵達汝南,高洋已經進駐徐州,大不了跟南梁打一場。

    據高澄分析,南梁也許會渾水摸魚,沒有與齊國決戰的意思,只要初期頂住南梁的攻勢,他就會知難而退。高澄也沒有幻想一口吞下南梁,南朝雖然騷操作不斷,但民心還是有的,就算能攻下建康,如果依賴世族治理,權力會被世族把持,而且北方剛被壓制的世族也會趁勢而起,如果不依靠世族,必然面對各地叛亂不斷的局面,慢慢削弱蠶食吧!

    事實確實如此,不過陣勢不小,南梁經過漫長的嘴炮戰,終於達成了一致意見。雍州刺史(今湖北襄陽)岳陽王蕭詧、陳霸先、王僧辯率步騎五萬向宛城方向移動,策應西魏,儘量保存實力,司州刺史柳仲禮整軍備戰,蕭大器、羊鴉仁、蕭駿、蕭確率步騎五萬,進攻徐州。同時,西魏的獨孤信和宇文護,率精銳五萬已經過了商洛,正在急速趕往宛城。聽到建康掌鏡使劉珂的稟告後,高隆之和司馬子如也頗爲無奈,最後決定高隆之親自經合州趕往宛城。

    一時之間風雲突變,戰況變得詭異莫測。

    蕭大器意氣風發領着五萬大軍衝向徐州,這個機會來之不易啊,那些世族擔心徐州在齊國手裏,始終威脅着蘇北,這才同意主攻徐州的計劃,自己一定要把握住,打贏這一仗,軍功在身,自己的太子之位將穩若磐石,無人可以撼動。

    來到徐州城下,安營紮寨,第二天打造攻城器具,第三天就開始攻擊。殺神高洋呢?這貨不是在徐州嗎?是的,他正在徐州城裏喝酒喫肉呢,喫累了就困一覺,把城防交給了守軍統領司馬鬱,命令堅守十日。這倒不是高洋偷懶,敵軍勢大,行軍時軍陣嚴整,防得密不透風,而且初來乍到,鋒芒正盛,自己這一萬騎兵加上徐州的五千守軍,還真不一定能打贏,畢竟,那三萬騎兵可不是開玩笑的。

    司馬鬱可是亞歷山大,雖然徐州是軍事重鎮,自己手下這四千步軍和一千騎兵基本不參與農事生產和工部派下來的差事,一天到晚就是訓練,但人數畢竟不足啊,對面也不是土匪,而是南梁的中央精銳,司馬鬱試探着想借點騎兵出去衝擊一下樑軍的側翼,高洋眼一瞪,司馬鬱不再廢話,轉身組織兵卒搬運滾木礌石,蒐集熬製金汁去了。

    鼓聲響起,不久之後,飛濺的鮮血彷彿燃燒的火焰,原本溼冷的徐州開始迅速升溫。司馬鬱缺人,但不缺羽箭、滾木、礌石和金汁啊,後排的弓弩手輪番射擊,前排的站着長槍兵、刀兵和斧錘兵,滾木礌石不停順着雲梯砸向人多的地方,金汁也是煮沸一鍋就倒下去。太他媽的難聞了,司馬鬱差點薰暈過去,操,打完這仗,老子也向五兵部申請去邊軍,還是打野戰好玩一些,起碼不用與金汁爲伍。

    進攻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梁軍除了扔下千餘屍體,連城頭都沒摸到,蕭大器無奈只好鳴金收兵。看着臉色沉鬱的蕭大器,一旁觀戰的羊鴉仁勸道:“殿下不必鬱悶,徐州乃是天下的軍事重鎮,防守力量強悍,軍械充足實屬正常,末將看了,城中守軍不足萬,不出十日,我軍定能破城。”

    休整過後,整軍再戰,結果依然是無功而返,不過能明顯感覺出,守軍的力量在減弱。能不減弱嗎?你們輪流上,司馬鬱卻只有四千守軍,一面城牆起碼需要一千五百名兵卒才能守住,加上後勤輸送的(還得讓城中民衆幫助運輸),每次都要投入一半,歇不過來啊!梁軍鳴金收兵之後,司馬鬱不敢怠慢,趕緊命令一個部將連夜組織民衆把明天要用的滾木礌石和其他軍資搬上城牆。

    次日,蕭大器和羊鴉仁主攻南門,蕭駿攻西門,蕭確攻北方,一眼望去,城下遍地都是衝棚、鵝車、木驢和雲梯。司馬鬱嚇了一跳,趕緊派人去請高洋,結果,人沒有來,只來了一句話:徐州乃軍事重鎮,如果不是提前得到消息援軍進駐,而是被敵偷襲,你作爲守軍統領,能堅守幾日?司馬鬱想想也對,靠天靠地靠高洋都不如靠自己,果斷下令一千騎兵除了督促城中民衆運輸軍械外,驅趕一部分青壯披甲到城頭上幫忙扔石頭,沒辦法,徐州歸齊不久,民心還沒有徹底歸附,不驅趕不行。徐州刺史跑到城頭怒聲叱責,司馬鬱一句話就頂了回去:這是太原郡王的安排,你有本事去罵一句試試,頭給你打回腔子裏去。至於以後查明真相,大不了被五兵部和戶部訓誡,但萬一城池被攻破,自己可是殺頭的罪過,而且家人全部都得去軍器監當奴匠。

    安排完畢,看着城牆上同樣黑壓壓的人羣,司馬鬱一時頗爲得意,媽的,來攻吧,使勁攻吧,湊夠人頭數,打出軍威,老子興許也能弄個大統領噹噹。看着城頭上突然多出來的人羣,蕭大器和羊鴉仁憤恨不已,大罵司馬鬱殘忍卑鄙,但又能什麼法子,使勁擊鼓,消耗吧。

    又是枯燥乏味的一天,晚上統計之後,死人多少倒不算什麼問題,問題是齊軍的滾木礌石太猛了,攻城器械損毀嚴重,跟不上了。沒辦法,南梁兵卒大量裝備的是環首刀,砍人可以,砍木頭不行,三國當中只有北齊的邊軍大量裝備斧錘,戰時砍人,閒時就化身木工。

    蕭大器大怒,命人連夜製造。

    攻城戰第三天,蕭大器甚至讓騎兵也加入了戰局,但面對城頭上泥石流一樣衝下來的滾木礌石,乾瞪眼沒辦法應對,只能輪番進攻去拼消耗。第四天攻城器械徹底不夠了,休戰,抓緊時間四處伐木。司馬鬱也沒閒着,使勁往城頭上搬石頭,到城中各家各戶去收集金汁。

    第五天,還是不夠,接着休戰。

    城中糧草充足,而且司馬鬱對高洋這個殺神的戰績崇拜得很,於是連戰時伙食標準都沒有施行,反而是放開讓兵卒喫喝。就這樣,南梁打幾天,歇兩天,士氣逐漸低迷不振。倒是把城頭上那些人的投擲水平練了出來,體內的獸性被激發,逐漸變得兇狠起來,大石頭蛋子專朝人多的地方砸。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司馬鬱現在走路都不看路,一直看着天,除了不敢反攻,守一年估計問題不大,這功勞,嘖嘖,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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