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如頓了一下:“你也去,帶三個營上去幫忙,記住,務必細心。”
“遵命”
幾千人又忙活了近兩個時辰,終於分裝完畢。“登船”魏相如一聲令下,五軍按次序登船,除了兩萬蠻族騎兵秩序稍亂之外,各部迅速登船完畢。魏相如轉身朝送行的一行官員拱手道:“有勞諸位大人送行,就此拜別啦!”
天津刺史捧起一碗酒:“天佑大齊,祝大統領一帆風順,旗開得勝。”天津刺史身後的一衆官員神色肅然,齊聲大聲道:“天佑大齊,祝大統領一帆風順,旗開得勝。”
魏相如一飲而盡,酒盞摔在地上,頭也不回的朝旗艦走去。一邊走,一邊高呼天佑大齊,送行的官員、民衆和船上依依惜別的兵卒一起高喊起來,慢慢的,頻率重疊,變成了十幾萬人異口同聲的大喊。
一個還沒開船就已經暈船的蠻族騎兵,正抱着船舷嘔吐,這時擡頭突然冒出一句蹩腳的漢語:“我媽呀,大場面哦!”
號角聲中,船隊升帆,開始緩緩移動。壓抑了許久情緒終於爆發了,岸邊送行的人中突然痛哭起來,是啊,自己的兒子、丈夫、兄弟和父親,即將駛進茫茫不可知的大海去征戰南梁,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第一聲哭泣像摁下了開關,泣者越來越多,哭聲越來越大,一個官員上前急切道:“刺史大人,要不要制止一下啊,這麼哭下去,影響軍心啊!”
“無妨,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讓他們哭吧,發泄一下也好。皇上的原話,庶民不是木楔,而是活生生的人。組織人,把齊軍的軍歌唱起來!”
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
歌聲響起,匯聚的人越來越多,艦隊上的兵卒更是用盡全力吼着,蠻族騎兵雖然大部分不懂漢語,但是曲調是那麼的熟悉,彷彿來自靈魂的深處,情不自禁地跟着吼着,送行的民衆很快眼含淚水,也加入了進來。又是十多萬人的大合唱,一遍又一遍,一遍更比一遍聲音大,彷彿是在控訴和哀嘆幾千年來人類爲了生存下去,不得不與野獸搏鬥,與自然搏鬥,與不同的部落、國家去爭鬥而死難者的敬意,和這種爭鬥必將持續下去,自己的子孫後代必然不斷爲此付出代價的哀嘆。是的,他媽的,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內卷,日月輪換,內卷不止。
連日航行,雖然艱苦,但好在這些海域經常往返,但也沒有出現什麼差錯,只是苦了那些蠻族騎兵,一個個吐得死去活來,原本的魁梧雄壯都變成了瘦骨嶙峋,爛泥一樣趴在地上,捲成一個拱形,攜帶的戰馬也是病倒了很多。沒辦法,剛好膠州軍這邊也沒有準備齊全,韓軌當即決定,大軍在膠州港休整三天。
三日後,大軍整軍出征直逼吳郡,數日後抵達吳郡,吳郡太守都懵了,這特麼的什麼情況,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船隻,什麼時候走私貿易玩這麼大了,這怎麼保密,以後還玩不玩了?太守一面迎上去,一面命人請王家的人過來接洽。打?拿什麼打,吐口水嗎,自己手下這幾千個活土匪,欺負百姓還可以,敵軍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對陣齊軍?
齊軍登陸後也不廢話,直接搶佔各種要地,控制港口周邊,反抗的,殺掉,等王家族長王輝,以及王熇、王騰父子趕到的時候,齊軍已經在源源不斷地運送戰馬和軍械了。王熇一見火燒屁股一樣竄了過去,拱手行禮,跟韓軌套近乎,大家都是生意人,況且那誰,司馬大人,我們鐵哥們呀,這咋動刀動槍的呢?
韓軌也不廢話,你們南梁背信棄義,合夥坑齊國,我們齊帝都被圍在宛城了,現在來沒別的,就是報復。看在司馬大人和貞陽郡王蕭淵明的面子上,糧草留下,給你們家三天的跑路時間,三天之後,方圓百里之內,十日不封刀,我朝宗正寺大宗正高琛的原話,不能看見一條狗或者一隻雞,否則,視爲違背軍令。有跟我磨嘴皮子的功夫,趕緊回去收拾細軟,有多遠跑多遠吧,說着,指了指正在醉漢般牽着戰馬下船的蠻族騎兵,他們的馬快,刀也快,最重要的,聽不懂你們忽悠我們齊國的話。
王輝和吳郡太守他們頓時愣住了,是啊,一直以來,雖然兩國有過交戰,包括寒山那樣的大戰,但齊帝高澄都沒有下死手,一副佔到便宜就好的商人做派,這次突然這狠,原來是被南梁和西魏偷襲了,一國君主被人包圍,怪不得一上來就殺氣騰騰呢!
王家問明情況,一溜煙回家準備去了,把吳郡太守尷尬地留在原地。“太守大人,是準備動刀兵嗎?”
“啊,不不不,怎麼會呢,兩國友好鄰邦嘛!”
“齊軍大兵壓境,大人奮力堅守,實在不敵,帶領庶民撤往安全地帶,還等什麼呢?”
“咦,對啊,這套路自己平時很熟練的呀,今天是咋啦!”
太守拱手道謝後,趕緊組織府衙所屬人員互相通知,齊軍襲擊,來勢兇猛,大家火速退往安全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