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示意諸將們禁聲,心裏盤算着局勢。高歸彥沒有叛亂,那麼說明西部的邊境防線問題不大,只是北周趁着黃河結冰,進兵突襲,以北周目前的糧草儲備,他們不可能支撐大規模的持久戰。

    那麼,鄴城留守禁軍有一萬,加上巡防營、武學和各府的家丁,湊夠三萬不成問題,鄴城的糧草和軍械更是充足,宇文盛想要攻破,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萬一鄴城不戰而降,萬一出現意外自己認栽!

    高澄估算了一下時間,離黃河解凍已經不遠了,心一橫,拼了!宛城南北防線所有軍隊不動,奚州軍高延宗部完成肅清殘敵的任務後,迅速趕往南部防線,準備迎戰北周尉遲綱部。賀拔仁部向北移動,監視北周是否有後續軍隊,如果宇文盛解凍前沒有退回北周,那他就不要想着這輩子能離開齊國了!高洋部從防線上撤下來,當做預備隊,隨時支援南部防線,或者增援婁昭和高延宗。

    高歸彥接到軍報後,想死的心都有,雖然皇上沒有降旨叱責或問罪,但自己扼守的防線,被北周竄過去十萬人,直逼京師,萬一鄴城失守,真是百死莫贖呀,留下一部分人堅守黃河防線,帶着玄武軍趕往鄴城。宇文盛也是百戰之將,急速行軍的同時,不斷安排後軍設伏,導致追擊的高歸彥行軍艱難,不得不多次改變行軍路線,支援鄴城變得遙遙無期。

    宇文盛望着城頭稀疏的守軍,不由得哈哈大笑,看來這次自己要立下不世之功了呀。

    鄴城早幾天就得到了消息,高嶽、陳元康、高琛和斛律金等人一合計,爲了避免爭相出逃引發混亂,直接關閉城門,動員各府參與加強防務,奈何鄴城太大了,兩三萬人站上去,根本做不到面面俱到。宇文盛安營紮寨,第二天就開始了試探性進攻,第一波衝鋒就差點衝上城頭,宇文盛等人頓時信心大增,再次確認了情報的準確——鄴城防守人數嚴重不足。

    宇文盛果斷調整策略,大舉增兵攻城。連夜趕製的雲梯和鵝車蜂擁而至,弓弩手邁着整齊的步伐抵近城牆,壓制城頭的守軍。一時間箭矢亂飛,像一條條飛翔的毒蛇,毒牙閃着讓人絕望的鋒芒。高嶽見狀果斷決定每面城牆留兩千禁軍,巡防營帶着各府聯軍作爲預備隊趕過來支援,那些各府的家丁也都是百戰之兵,各府的私人精銳力量,戰時跟着家主行軍作戰,閒時看家護院,養在府中,戰力不容小覷,只是配合調度存在問題。齊國的弓弩羽箭本就強大,隨着人數的增加,一下子壓得北周軍擡不起頭來。

    宇文盛命人奮力擊鼓,讓披甲的兵卒頂着箭矢猛往上衝,同時讓部將在其他三處城門處進行佯攻。這些佯攻的,你防守人數一旦不足,隨時都會被北周軍登上城頭,高嶽苦於兵力不足,一時間急得頭頂冒汗。高琛一把拉住高嶽,急聲道:“太師,高大總管,武學,把武學的學員調上來啊!”高嶽如夢方醒,趕緊讓人持令牌把鄴城武學的學員整隊調了上來。

    六部學員雖然所學專業千差萬別,但根據齊帝高澄的規定,山川地理和弓馬戰陣是必修課,這兩門課不及格,是無法畢業當官的。至於那些前來輪訓進修的中低級將領更是沙場宿將,看見敵人彷彿看見了子孫後代的榮華富貴,拎着斧錘嗷嗷往上衝。幾乎攻下外城的北周軍,自然不肯退卻,雙方在城頭展開了混戰,淒厲的慘叫聲連綿不絕,地上的鮮血匯成了小溪,順着臺階向下流去,不時有兵卒滑倒在地,但廝殺並不因爲滑倒而停止,要麼被敵人砍死,要麼順勢砍斷敵人的下肢,然後迅速站起。

    “鄴城令呢?”被一名北周軍一刀砍在胸口,幸虧鎧甲夠厚,但陳元康來不及慶幸,大聲吼道:“讓他狗日的上來,躲那麼遠能幹什麼?”

    “去,把鄴城所有的郎中過來集中,搶救傷員,拒絕不來的,以北周奸細罪論處,組織衙役們督促全城的大戶做飯,然後就近送往城下,去吧!”

    陳元康把右手的斧錘交給旁邊的親衛,使勁甩着膀子,爆出了粗口,操,等老子不忙了,也去武學練練弓馬,太尼瑪累了。

    突然看見一個人竟然挺着一杆馬槊,每刺中一個北周軍,就奮力甩向城外,好像在發泄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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