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是什麼！”
長孫無垢看着卷宗上的記錄，雙手不住的顫抖着，雙眼之中，滿是驚懼和不知所措。
“啪！”甚至就連手中的茶杯，摔落在了地上，她也沒有心思去理會！
等長孫無垢把卷宗之上的內容，全部都給看完之後，她滿臉後怕看向了李世民，驚聲問道：“陛下！”
“內遷、外附、易服、通婚、文化、經濟、僱傭，這七點真的是他想的嗎？”
“這…這…這是不是太過了！”
實在是，李傑當初所說的那些計策，太過狠毒，太過滅絕人性了點。
這讓長孫無垢不得不驚懼！
就像李世民當初所說的那樣。
“你個喪盡天良的東西，你現在都想着怎麼讓別人的族羣，徹底的消失了，就你這個樣子，竟然還好意思說自己善良？”
…………
然而！李傑真的如李世民所說的這樣嗎？那可並不盡然。
比起生生世世，幾百上千年的打仗，李傑的計策，已經算得上是極大的仁慈了！
這樣的話，至少不用死那麼多人！
不管是草原上的民族，還是大唐乃至是後世的朝代，他們都能避免很多的傷亡。
只是，李傑的計策，對於現在的草原民族來說，確實是狠毒了一點兒！
…………
比長孫無垢先一步回來的李世民，卷宗上面的內容，他早早的就已經看過了。
當他再次看見這些內容的時候，比之上次在太極宮的時候，還要心有餘悸！
畢竟，當初的自己，並不信任李傑，甚至還覺得他乳臭未乾，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瘋子。
然而現在，自己在看上面的內容，自己從裏面，只看見了無盡的屍山血海。
是的！儘管李傑在裏面，並沒有直接說過什麼滅絕人性，或者大肆殺戮的話。
但是，他裏面的內容，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無不在述說這個殘酷的事實。
“內遷”讓無數人背井離鄉，這期間會死多少人呢？沒有人能知道！
“外附”想讓他們那些草原民族，老老實實的安心種地，依附大唐，這期間又會怎樣呢？
“易服、通婚”這兩樣，也同樣如此！甚至是更勝一籌，也更加的艱難。
特別是最後的三點，
“文化、經濟、僱傭！”
這三點計策，簡直是殺人誅心！
並且，這三點針對的，還不是單指那些，剛剛歸附大唐的草原民族。
它甚至還包括了，大唐之內的方方面面！
儒生、官員、和尚、尼姑、道士、軍隊、商人、等等的一切！
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特別是，他現在乾的事情！
是的，李世民想到了李傑的撿羊毛！還有他現在開辦的書院！
這如此種種！讓李世民心有慼慼的同時，也讓他自愧不如，羞愧不已。
他終究沒有李傑，更有恆心！
更甚者，他還感覺到，李傑比他這個大唐皇帝，都還要深愛着大唐！
他李世民，竟然比不過一個娃娃！
比不過也就算了，自己竟然還在拖他的後腿！這是何等諷刺的事情？
從剛開始的紙張，到後來的禁足，直至昨天的故意毀壞墨院！
自己，究竟都幹了些什麼？
自己……真的配當一個帝王嗎？
自從回來看過卷宗之後，李世民每每想到此處，就異常的難受，甚至是想去龍首原，歇斯底里的質問李傑。
爲什麼！
爲什麼他會如此？
爲什麼自己又會如此！
…………
看着自家的夫君越來越頹廢，長孫無垢一臉擔心的上前幾步，輕輕的抱着他，低聲問道：“二郎！你這是怎麼了？”
“你怎會如此憔悴？”
“難道是，真的生病了嗎？”
長孫無垢的聲音，讓李世民從臆想之中，回過了神來，同時他也聽到了，自家媳婦說的這些話。
想到之前的畫面，李世民苦笑着搖頭說道：“觀音婢！我沒事兒！”
“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
“我……哎！”
聞言之後，長孫無垢鬆開了李世民，詫異的低頭說道：“二郎！你說什麼？”
“你不甘心？”
“什麼意思？”
面對長孫無垢的問話，李世民搖頭苦笑着，半晌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桌面上的卷宗，默然無語。
並不是他不想說，只是他不知從何說起！甚至是……羞於啓齒！
難道自己告訴她，你的丈夫，我李世民，大唐的皇帝陛下，竟然還不如一個十五歲的娃娃，更愛大唐嗎？
見狀，蘭心蕙質的長孫無垢，當即就隨着李世民的目光看去。
卷宗？！
“二郎，卷宗怎麼了？”說着長孫無垢就再次拿起了，剛剛纔放下的卷宗。
“雖然它裏面的內容，確實是驚世駭俗了一點，但是隻要咱們努力，咱們總能實現它的，哪怕用的時間，久上那麼一點！”
“況且，如果咱們不行，這不是還有高明嘛，總有一天，他能替咱們完成的！”
“二郎！你用不着如此！”
是的，哪怕剛纔的她，對於手裏的這份卷宗，是如此的驚懼，甚至是抗拒。
然而，她現在依然同意上面的觀點！甚至是打算勸誡李世民，執行下去！
它！終究是有利於大唐的！
它能夠讓大唐的影響力，得到進一步的擴張，乃至是多存在很多年！
甚至是！流芳百世！
更何況，這上面的計策，可是能夠報復那些人呢，她怎能不用？
看着滿臉自信的媳婦，李世民搖頭苦笑道：“觀音婢！你說錯了！”
長孫無垢聞言，詫異的停下了說辭。
李世民閉上眼睛，再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滿臉苦笑的說道：“不是咱們努力，也不是高明努力，而是……而是他！”
“只要我不拖他的後腿，他遲早能夠完成的！甚至是完成的更好，更快！”
看着滿臉苦笑的李世民，還有他說的那些話，長孫無垢不可置信的問道：
“二郎！”
“你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嗎？”
“你作爲大唐的帝王，竟然還會拖他的後腿？這怎麼可能？”
聞言之後，李世民睜開雙眼，看向了顯德殿之外，看着那即將暗下來的天色，苦笑一聲道：“呵！觀音婢啊！”
“朕這個大唐的帝王！不如他！”
“朕！羞愧啊！”
“李傑這小子！比朕更愛大唐！”
“他！已經開始了！”
李世民，終究還是說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