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黑夜之中，那彷彿永不停歇的鵝毛大雪，羅藝撫摸着自己腰間的佩劍，心緒久久無法平靜。
儘管現在，距離自己失敗，已經過去了，長達半個月之久，但是，自己終究還是放不下，那以往的種種。
更爲恰當的說，是自己並不適應現在的身份，一個傀儡的身份。
一個用來安撫幽州軍民的象徵物品。
而這……
卻並不是自己所期望的！
但是……
自己又能如何呢？自己終究還是失敗了，哪怕敗的莫名其妙，也終究是敗了。
想到那天的場景，再回想起自己當初所看到的，那份來自於長安城的彙報。
羅藝終於是知道了，爲什麼李世民，會如此輕易的，就丟失了，他爲之奮鬥了幾十年的位置。
那個東西，還真是凡人所不及啊！
唉！可惜了！
自己原本是不用如此的，只要自己及時往長安，送去一份恭賀的奏章，或者，在見到李傑的時候，稍微恭敬一點。
那麼，現在的自己，就可以安然無恙的，繼續當自己的燕王。
哪怕權力稍微小一點，那也總比現在這種局面，要好上千百倍！
畢竟，李世民已經不是皇帝了，自己和李淵乃至是李傑，都是無冤無仇的。
況且，自己之前，也並沒有造反。
然而，自己終究是，被自己的貪污，所矇蔽了雙眼，讓自己選擇了錯誤的道路。
人啊！總是那麼沒有自知之明！
就比如現在……
“大哥！咱們真的就這麼放棄了嗎？”
“那個楚王，竟然讓我們放棄兵權，專門管理幽州的政務！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他這是，當着幽州所有人的面，紅果果的抽我們的臉，我們兄弟再怎麼說，那也是武將出身！怎可去做那酸儒的事情？”
“再說了！你可是燕王！”
“他又不是太子！憑什麼命令你？”
“大哥！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帶着親衛和家丁，從地道里摸過去。”說這話的同時，羅壽還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見狀，羅藝上前兩步，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滿臉苦笑着說道：“這些話，以後就不要說了，並且……”
“地道的事情，明天你就去告訴那些錦衣衛吧，要不然……”
“我怕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聞言，羅壽渾身一顫，當即就抓住了羅藝的手，驚聲問道：“大哥！什麼意思？”
“難道……”說着，羅壽就四處張望了起來，生怕那些錦衣衛，就在身邊。
見狀，羅藝再次拍了拍羅壽的肩膀，什麼也沒說，轉身繼續看向了窗外。
地道？我的傻弟弟啊！
你以爲，那還是你的地道嗎？
從自己走進書房的第一時間，自己就發現了，這書房裏的不同之處！
那個地道的出口！書架！
明顯已經被人挪動過了！並且，現在的地道里面，一定是有人的！
可能，數量還不少！
再加上，這院子裏的腳印，是不是太多了一點？自己來到這處府邸的第一年，可是明確的規定過，這處院子裏，不能走人！
然而現在……哎！
結束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自己，也該接受現實了！
哪怕，僅僅只是爲了家人，自己也要活下去，如果自己死了，那麼……
……
與此同時，
盧家！會客大廳！
“噔噔噔！”
隨着腳步聲的靠近，盧天陽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注視着來人。
“耀兒！他們都走了嗎！”
盧天耀聞言，連忙加快了腳步，過去給自家啊翁捶背的同時，也低聲回道：
“家主！他們已經走遠了！”
“哎！”
盧天陽輕嘆一聲，神情莫名的說道：
“剛纔我們的對話，你也聽見了吧？”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聞言，盧天耀渾身一震，趕忙走到前方，躬身拜倒在地，低聲回道。
“孫兒愚鈍！”
“剛纔的對話，孫兒並沒有去聽！”
“孫兒……”
見狀，盧天陽冷聲打斷道：“是你沒有去聽？還是你不敢說出來？”
“亦或者，你是在戲耍啊翁？”
盧天耀聞言，躬身的幅度更低了。
“孫兒不敢，孫兒只是，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些，一時之間亂了分寸。”
“還望家主見諒！”
聽着他這滑稽的理由，盧天陽笑了，卻也不去揭穿他，反而是，直接吩咐了起來。
“老四！”
“明天，你跟着我一起，去一趟刺史府吧，到了哪裏，你應該知道問什麼！”
聞言，盧天耀再次一震，臉色頓時就變的難看了起來。
當即，他也不在繼續裝糊塗了，直接擡頭直視盧天陽的雙眼，低沉道：
“是因爲王方嗎？”
“你們覺得，當年被你們視若無物的他，真的還會記得我這個童年玩伴嗎？”
“你們是不是，太過奢望了一點？”
聞言，盧天陽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
“如此看來，他真的來找過你了，亦或者說，他已經派人通知過你了！”
“要不然……”
“你是不可能知道，他就在刺史府！”
“既然如此，你就退下吧！”
“不過，你別忘了，你終究是盧氏的人！哪怕，你只是個不受待見的庶子！”
“希望明天，你不會讓啊翁失望！”
聞言，盧天耀的臉色，更難看了。
此刻的他，牙齦緊咬，強忍着憤怒，當即起身離去，再也沒看盧天陽一眼。
很明顯，盧天陽說對了，王方確實派人來找過他，並且，已經約好了見面地點！
然而現在，盧天耀卻更希望，他沒有來找過自己，因爲，自己並不想給他添麻煩！
他們剛纔說的內容，自己確實聽見了。
如果，因爲盧家的事情，讓他遭受了無妄之災，那自己又有何等面目去見他？
自己當年，就已經很對不起他了！
現如今……該死啊！
……
看着憤而離去的孫子，盧天陽失望的同時，更多的卻是堅定！
只見他喃喃自語道：“老四啊！想不到當年的事情，你竟然還沒有放下！”
“你從小就比別人聰明，但是，你爲什麼就想不明白呢？……哎！”
“如果……盧家沒了！”
“那麼，你就是盧家最後的希望！”
“希望，你不要讓啊翁失望！”
“好好的活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