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想過，他們西域諸國，爲什麼會摒棄仇恨，聯盟進犯大唐嗎？”
莫白搖了搖頭，神情依舊茫然。
“那是因爲他們怕了我大唐，他們怕我們大唐會出兵攻打他們，甚至覆滅他們，
他們不想死，他們也不想和頡利的陰山王庭定襄一樣，被我們付之一炬。”
“他們在抗爭，他們在祈求希望。”
“他們爲了活着，可以不惜一切。”
“他們也只想活着，更好的活着。”
“爲此，他們甚至能夠放下仇恨，聯盟那些昔日的仇敵，直面大唐。”
“他們如此，那我們呢？”
“我們又是爲了什麼？”
說罷，李傑拍了拍莫白的肩膀，轉身離去的同時，也給他更多的時間和空間。
然而……
“殿下。”
“他們爲了活着，我們也同樣如此。”
“不管是他們，還是我們，都是爲了能夠更好的活着，我們雙方，沒有對錯。”
“錯的是這個世界，錯的是……”
“我錯你嘛啊錯。”還不等莫白說完，李傑轉身就是一腳，臉色有些猙獰，也有些懊惱。
“你踏馬個狗東西，你現在就給勞資滾，滾的遠遠的，有多遠滾多遠，
我踏馬是腦子有什麼大病啊，才踏馬會想着跟你談心，我踏馬存屬是多餘。”
“我踏馬是讓你好好珍惜眼前，不是讓你抱怨這抱怨那的，還踏馬世界有錯？”
“我讓你有錯，啪！我讓你有錯，噼裏啪啦轟！我讓你有錯！”
一頓暴揍之後，李傑徑直離去，再也沒有回頭，營帳之外，只剩下那倒在地上雙眼泛白，口吐白沫，生無可戀的莫某人。
‘阿耶，我想回家了！”
‘外面的世界一點兒都不精彩。’
‘那個騙子騙我不說，他還打我！’
‘不過……阿耶啊……我現在好像有些明白，您當初爲什麼不讓我出來了。’
‘外面的世界，它確實很精彩！’
‘對吧，阿耶？’
…………
大唐，嶺南未知之地。
“老傢伙，你準備好了嗎？”
此刻，一個黑衣人模樣的壯漢，正輕輕的敲打着桌面，笑的有些玩味。
他面前跪着的人，別看衣着破爛，蓬頭垢面，但他之前的身份可並不簡單。
然而，不管他之前的身份如何，至少現在的他，確實落魄，甚至身不由己。
而自己這次前來的任務，也確實事關他的生死，不過……
是生是死，就看他如何選擇了。
選擇對了，就活，錯了，就死。
沒有第三種選擇。
見他久久沒有回話，黑衣人明顯有些不耐煩，敲打桌面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你不敢嗎？”
“要是你不去的話，家裏的那位恐怕會很生氣啊，你覺得呢？”
“當真要如此絕情嗎！”
跪地之人沙啞的聲音傳來。
“你說呢？老東西！”黑衣人俯身向前，眼裏的兇光如那萬丈寒冰，滲人不已。
“當初你們做了什麼，恐怕就不用我來多說了吧？你們做得，我們爲何不可？”
看着眼前那隻因爲俯身而顯露出來的疤眼，跪地之人突然起身，上前緊緊的抓着黑衣人的領子，聲嘶力竭的說道:
“那是他做的，不是我！不是我！”
“你們爲什麼不去找他，你們爲什麼要來找我，爲什麼？啊！告訴我爲什麼！”
“那人明明知道我什麼都沒做，我現在已經這樣了，你們爲什麼還不放過我？”
“他好狠的心，他好狠啊！”
黑衣人見此，只是冷冷一笑，並沒有去打斷他的咒罵聲，也沒有去爭辯什麼。
這種小場面，他見多了。
“放開我吧，你只能認命。”
“更何況，那位也吩咐了，只要你能老老實實的去完成任務，你就可以活着回來見到你的家人，甚至是回到那裏。”
“那位的承諾，從不會無的放矢。”
“這一點，你應該知道。”
跪地之人沉默了，也有些釋然。
半晌之後，沙啞之聲再起。
“你們什麼時候，送老夫過去。”
“現在。”
“現在？”
“是的，就是現在。”
“那就……走吧，送老夫去吐蕃。”
“……長安見！”
聽着身後傳來的話語，走在前方之人身形爲之一頓，內心有些五味雜陳。
“長安見。”
希望如此吧。
長安啊，長安！
恐怕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吧！
罷了！罷了！何必在奢求呢？
只希望，我兒能夠平安就好。
……
長安，龍首原。
“父皇！”
“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宮了。”
看着躺在自家夫君平時那個躺椅之上的身影，李月兒上前幾步，輕聲提醒道。
“天又要黑了嗎？小丫頭。”李淵有些疲憊的睜開了雙眼，語氣有些蕭瑟。
“父皇，您，您不用如此的。”
看着如此模樣的李淵，李月兒有些心疼的再次上前幾步，輕輕的抓住他的手。
“父皇，四郎他吉人自有天相，你就不用替他擔心了，兒臣擔心您的……”
李淵拍了拍李月兒的手，笑着打斷道。
“小丫頭，父皇的身體好着呢，父皇可沒有擔心那個逆子，父皇擔心的是你。”
“你啊你啊，終究還是放不下。”
“父皇……我……”李月兒有些緊張，她不知道李淵到底知道了什麼。
猶豫了半晌，她終究什麼都沒說。
見此，李淵有些落寞的搖了搖頭，轉身看向了長安的某個方向。
“丫頭啊，過去的事情，你就讓它隨風而去吧，你留不住的，你又何必如此呢？”
“更何況……”
“你要是真對他們做了什麼的話，你讓那個逆子又如何自處呢？他將來……”
“終究是要坐上那個位置的。”
“你這樣做，確定是在幫助他嗎？”
“你是在害他啊，我的傻丫頭。”
說罷，李淵再次拍了拍手中的小手，隨後起身下樓而去。
“玉成，我們該回宮了。”
“唯！”
李誠擡頭看了李月兒一眼，隨後搖頭嘆息一聲，快步跟了上去。
“陛下，您慢着點。”
片刻之後，李月兒起身看着樓下的那兩個略顯佝僂的背影，李月兒沉默了。
半晌之後，來自李月兒那堅定且決絕的聲音，響徹閣樓，讓人側目。
“父皇，您錯了！”
“兒臣所做的這一切，沒有錯。”
“哪怕爲此而死去再多無辜之人，兒臣也甘之如飴，絕不會停止！”
“父皇，您看着吧！”
“時間……會證明一切。”
“……”
“夜鶯，派人去把那人殺了吧！”
“唯！”
此刻……
夜色漸濃，刺眼的寒光灑滿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