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大開殺戒了，好興奮。
看着眼前那越來越近的火光，吐谷渾的勇士們雙眼冒光，欲擇人而噬。
要知道，來的時候他們族長說了，
只要他們能砍下一個唐人的頭顱，他們回去之後就能換到一隻七個月大的肥羊。
那要是十個頭顱呢？
他們又能得到什麼呢？
要是他們能砍到十個頭顱的話，他們就能得到兩個唐人奴隸，也就是說……
從此以後，他們家就是奴隸主了。
他們家的妻兒老小，再也不用冬天出去放牧，秋天出去割草，春夏之際爲了一個草場而和別人打生打死了，想想都開心。
然而……
幻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等這些吐谷渾的士卒，真正看見唐軍的時候，他們傻眼了，也恐懼了。
？？？？
這是什麼？這踏馬是什麼？
人呢？騎在戰馬上的唐軍呢？
我那麼大個人呢？他們人呢？難道他們全被之前的箭雨，給射殺死了不成？
這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全死完？
所以說……真相只有一個。
“停下來！停下來！停下來啊！”
“該死啊！這是陷阱！”
“火油！馬上有火油！”
“啊！不要！不要！不要再衝了！”
“撤退！撤退！撤退！”
“救命啊！摩敦，阿幹，永別了！”
“撤退！撤退！我不想死！”
看着面前空無一人的戰馬，丘力居臉色大變的同時，也連忙想控制戰馬停下來。
然而，一切都晚了。
先不說在衝鋒狀態的戰馬，能不能立刻停下來，就說他身後那同樣也在衝鋒陷陣的十萬大軍，也完全不可能讓他停下來。
所以，他只能往前衝。
然而，前面等着他的，卻只有那渾身被塗滿了火油的戰馬，它們此刻正熊熊燃燒，宛若煉獄惡鬼一般，隨時準備喫掉他們。
終於，他們相撞了！
“轟！”
一時之間，兩軍相撞的轟鳴聲，戰馬臨死之前的嘶吼聲，刀劍入肉的骨裂之聲，人類絕望的怒喊聲，火焰燃燒的爆裂聲……
響徹天地，不絕於耳。
見此，被族人用身體保下來的丘力居，牙呲欲裂，雙目通紅，恨意滔天。
“不！！！！”
“唐人，我和你們不共戴天。”
“吐谷渾的勇士們，跨過火焰，隨本王衝鋒，殺了唐人，給族人報仇！殺！”
說罷，丘力居跨過了親衛勉強清理出來的道路，朝着黑暗中唐軍疾馳而去。
衆人見此，紛紛怒吼着跨過了火線，朝着唐軍而去，也不在意身上的火焰。
“殺！”
“殺了唐狗！爲族人報仇！”
“天柱王萬勝！吐谷渾萬勝！”
“跟隨天柱王，殺唐人！殺！”
“小心陷阱，天柱王快退！”
“殺！殺！殺啊！”
“不能衝！退啊！退啊！天柱王！”
“殺！殺了唐狗！爲族人報仇！”
“……”
此刻，衆人百態，不一而足。
有人在試圖勸說丘力居，有人在火線處猶豫不決，更多的人卻選擇了衝鋒殺敵。
然而……
等待他們的，又將會是什麼呢？
……
花開兩枝。
此刻，真正的唐軍，並沒有衝鋒。
他們正在不遠處的黑暗之中，默默的看着遠處的火光，等待着主將的命令。
隨着時間的流逝，機會，終於來了。
“目標，500步，投石機準備炸藥。”
“目標，350步，準備發射。”
“目標，250步，弩車準備。”
“目標，200步，無差別發射。”
“射！”
隨着劉旭的大力揮手，放置在投石機上的成百上千包炸藥包，飛了。
降落目標，正是吐谷渾騎兵。
當然，和它一起飛的，還有那由弩車所發射出去的無數弩箭，如箭雨一般落下。
因爲速度的關係，弩箭先行落地，炸藥包要慢上一步，好似有些浪費。
然而，這卻正是劉旭所期望的。
由於箭矢的先行落地，跑在最前方的吐谷渾騎兵，當即就倒下了一大片，在一片倒地的轟鳴之中，哀嚎咒罵之聲不斷。
然而，還不等後面騎兵調轉馬頭，或者踩踏着屍體繼續前進，那緊隨無數箭雨而來的第二波攻擊，已經如期而至。
“轟！轟！轟！”
隨着炸藥包的落地，整個河谷都天崩地裂般的震動了起來，好似地龍翻身。
透過那偶爾閃過的白光，無數吐谷渾騎兵的零碎屍體，四散飛落，隨處可見。
他們的哀嚎聲，同樣也響徹河谷。
然而，這並沒有結束。
不管是唐軍的炸藥也好，弩箭也罷，從來都不是發射一波就能隨便結束的了的。
就如同吐谷渾那源源不斷，還在繼續埋頭衝鋒的士卒一樣，看不到盡頭。
隨着第一波吐谷渾騎兵的倒地，第二波騎兵，很快就填滿了空缺，繼續衝鋒。
隨着他們的繼續衝鋒，唐軍射出的第二波炸藥包以及弩箭，如期而至。
“轟！轟！轟！”
隨着爆炸聲的響起，猶如第一波的場景再次上演，甚至更加的慘烈。
不過，比之第一波不一樣的卻是，唐軍退了，還是打着火把分批次撤退的。
不多，也就500步而已。
至於他們爲什麼會撤退？
你看看那些堆疊在一起的屍體，你就能知道他們爲什麼會撤退了。
經過查看炸藥在幽州的使用情況，劉旭深深的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
面對騎兵，你不能在同一個地方炸，要不然的話，他們是會停止衝鋒的。
除非敵人是傻子，瞎子，聾子。
吐谷渾騎兵是嗎？
很明顯，他們不是。
然而……
劉旭所不知道的卻是，吐谷渾騎兵雖然不是傻子，但是他們確實是瞎子、聾子。
夜晚騎兵打仗，火把一般都是給到衝鋒在前的人手裏，他們死了，火把落地，後面的人依然能夠繼續衝鋒，直至撿起火把。
哪怕不能如此，他們也能縱馬停下廝殺，或者直接調轉馬頭撤出戰場。
然而現在，戰馬完全衝鋒起來了不說，河谷還窄，人數還多，夜色也濃，哪怕他們想停不下來，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爲後面還有無數的騎兵，正在源源不斷的繼續衝鋒，最爲致命的卻是……
馬蒙着眼睛，還堵着耳朵。
這就是名副其實的瞎子、聾子。
因此……
今晚的夜色，註定會沾上一層血色。
那皎白的月光，再也看不見了。
不過……
這染血的夜色，確實挺美。
難道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