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時候沒有必要掃興,他們兩個人之間都知道,他們最後會走向怎樣的命運。
他知道自己這一條命沒有多長時間可以活了。
可以相信醫學奇蹟,但是醫學奇蹟不一定會發生在他的身上,並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機率都不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所以能夠感受得到他們彼此都已經做好了他會離開的準備。
傅溫顏笑,笑得格外的明媚燦爛。
她當然也知道他們兩個人最後的宿命是怎樣的。
只是,她想,應該能夠留下他們兩人之間的孩子吧?
傅溫顏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看着前方的景色。
有很多的車,路邊也有很多行人,大家都說說笑笑的。
他們的生活平常又快樂。
這是她嚮往的生活。
可就是別人觸手可得的生活,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格外的難。
……
很快,他們就抵達了目的地。
他們約在一個寧靜的咖啡館裏。
這個咖啡館裏面沒有東西,門口張貼着轉讓的告示。
只坐着一位中年婦女。
但看上去已經很老了,頭上白髮很多。
“你好。”傅溫顏走過去,看着她。
沈母微微的擡起眼睛看見她:“你是?”
“這一位是我的妻子,就是和你女兒簽約的畫家。”陸鬱深開口:“是我約來跟你見面。”
這位母親女兒身在豪門有錢,可她看上去卻格外的清貧。
女兒似乎一點都不管親生母親的死活。
“嗯……”沈母:“我大概知道你們找我是因爲什麼事情,但是我的女兒我也管不了,我跟她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聯繫了,她也不會認我這個媽,所以我幫不了你們。”
“這位先生約我出來,見面時給了我一些錢,我日子過的並不好,所以爲了這些錢我才同意來跟你們見面的,但是在見面之前我也說了,我沒有辦法幫到你們任何,如果你們覺得我騙人的話,那些錢我可以盡數歸還。”
陸鬱深坐下,也拉着傅溫顏坐下。
他笑了笑:“給了你這一些錢以後,我也可以繼續給你錢,你可以幫到我們,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教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
“不論這一件事情最後是否成功,我都會給到你足夠數額的錢。”
女人微微的猶豫了一下,然後看着他:“你要讓我去做什麼事情?殺人犯法的事情我不會做,而且我這一個女兒是鐵石心腸,我也不可能會去求她。”
陸鬱深眯眼:“你看上去和你的女兒一點都沒有感情,似乎對她還有一些怨恨,是嗎?”
沈母手握緊,整個人開始不自主的緊張起來,雖然她的表面上裝的淡定,但是肢體語言已經出賣說明了一切。
陸鬱深:“不用緊張,我不是什麼壞人?我也不會讓你去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只是想讓你通過法律的手段去告你的女兒。”
“你既然這麼恨她,她過着好的生活,把你這個親生母親弄得這般田地,我不相信你的心裏面沒有怨恨過,只是你礙於母親這個角色而放過她。”
“是她先拋棄了你,你並沒有拋棄她。”
陸鬱深是非常會洗腦的,她臉上已經有了動容的神色。
傅溫顏這時候開口:“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後你纔是一位母親。”
“你得爲你自己活了以後,你才成母親。你落到現在這般田地,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你只是生了一個孩子而已,你也盡到了養育的責任,只是你養的這個孩子是個白眼狼。”
沈母抿脣:“我知道,我只是覺得我把這個生命帶到世界上,我就應該對這一個生命負責,他能夠活的好好的,我就已經心滿意足,她不認我這個母親,可能也是因爲我沒有能力讓她過上好的生活。”
女人的臉上有許多的皺眉,白髮蒼蒼,穿的衣服都已經洗的透白了。
這個日子肉眼可見的一點都不好,沈書黎也真的是一個鐵石心腸,能夠看着自己親生母親把日子過成現在這副模樣。
但凡她能夠良心發現,給這親生母親一些錢,那麼這位母親就不至於會把日子過成這樣。那一些對於她來說的小錢,給到這位母親,就會變成一筆大錢。
陸鬱深:“人都是爲自己而活,他可以爲了利益你也可以爲了利益他是第一次當女兒,你也是第一次當母親,沒有必要抱着那樣的聖母心。”
沈母:“你現在能夠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不就是因爲你的老婆和我女兒簽了一些協議嗎?你不也是想把你的老婆脫離苦海,你是爲了你的利益纔來勸說我。”
“我從來沒有說我不是爲了利益,如果你對我創造不了任何利益,我爲什麼要給你錢,我又不是慈善機構的,我扶貧嗎?”
傅溫顏:“……”
這男人還真是……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這麼毒舌的一張嘴。
好像不毒舌會死一樣。
傅溫顏:“阿姨,他這人就這樣,你不要怪他,其實只要跟我們合作就行了,我們會達成雙贏,我知道你現在的生活過的並不好,你除了另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孩子,你那個孩子要上大學了,正是用錢的時候,你天天出去撿一些垃圾來買,就能供上這個孩子上大學嗎?”
“你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還想失去你另外一個孩子嗎?”
“你做出這樣的選擇,不是爲了別的,你只是爲了你的孩子而已,你是你自己,你也是一個母親。你只有這樣才能夠讓你的孩子上好的大學,你的孩子跟着你喫苦受罪,難道你就不想改變他的命運嗎?”
傅溫顏是溫柔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是溫溫柔柔的,可是卻格外的犀利。
她的臉上也帶着溫和明媚的笑,明明是差不多的話,從她的嘴裏面說出來就容易讓人接受一些。
或許,陸鬱深嘴裏面說出來是毫不加掩飾的人性,赤裸裸的又骯髒不堪的。
而從傅溫顏的嘴裏面說出來,是偉大的母愛。
性質是一樣的,只是看法不一樣。
“嗯……”沈母有些猶豫。
“你這麼猶豫,我知道爲什麼,”傅溫顏從包裏面拿出來了一點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