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趙錚的聲音,宛如洪鐘雷鳴,在所有人心中炸響!

    這詩中尾句,氣勢雄渾,宛如神人擂鼓。

    待爾等身軀與名利都化爲灰土,也絲毫不耽誤滔滔江河的萬古奔流。

    這赫然是一聲喝罵!

    罵他人沽名釣譽,罵他人欺世盜名!

    而自己,又宛若那滔滔長江,萬年不絕!

    四周衆人怔怔地盯着趙錚,紛紛瞪大了眼睛。

    大皇子殿下,分明是在當着他們所有人的面,喝罵澄澈先生!

    燕澄澈臉上的笑容已然凝固住,竟顯得有些滑稽。

    聽到趙錚的這一首詩,他心中第一時間浮現出來的,便是一股熊熊怒意。

    這趙錚,何止是猖狂?

    如今在這奉京書院中,他們所說所做,都將傳遍天下。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這句詩,毫無疑問是在罵他!

    那他是否也會隨着這首詩,遺臭萬年?

    他心中思忖着,驟然涌現出一股濃濃的驚意。

    這句詩,與首句連貫起來,渾然一體。

    一首絕句,竟被趙錚隨口吟詠而出。

    而且,尤其是這最後一句,瞬間便讓整首詩的氣勢升騰到了極點!

    大帳下,孟寒笙與陸冶等人也都意識到了這首詩中的精妙。

    這首詩中,喝罵之意振聾發聵。

    可偏偏仔細品讀,竟又讓人心中不自覺產生一股高山仰止之感!

    秦熙微微思忖着,美眸中透露出濃濃的驚豔。

    先前縱使趙錚承認了身份,她一時之間也難以將趙錚與詩仙聯繫到一起。

    可隨着趙錚這一首詩文落下,她心中再沒有絲毫懷疑。

    眼前的趙錚,其身影逐漸與她印象中的詩仙合而爲一。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秦熙呢喃着詩文,淡雅出塵的臉龐上,忽的泛起一抹會心笑意。

    趙錚這位詩仙,果然是真性情呢!

    廣場上,趙錚淡淡斜睨燕澄澈,好整以暇地開口詢問。

    “燕澄澈,本殿下這首詩,如何?”

    “是否可比肩本殿下先前的詩句?”

    這首詩,可是詩聖他老人家的絕句!

    就算燕澄澈鐵了心想要污衊他,也絕對不可能當着天下人的面,詆譭這首詩!

    燕澄澈臉色已然難看到了極點,再難以保持鎮定。

    這首詩,縱使他百般不願承認,也無法詆譭絲毫!

    今日這奉京書院中,可還有這孟寒笙這等當朝大學士看着。

    同時,他心中更浮現出滔天的怒火。

    以這首詩的驚才絕豔程度,毫無疑問,自今日之後會傳遍天下。

    甚至不難想象,今後許多讀書人,在與他人對罵之時,都會引用這首詩。

    而這首詩真正罵的人,是他!

    他這個江南大儒,從今往後,都要與這麼一首辱罵之詩綁到一起了!

    想到這些,燕澄澈渾身不由震顫起來。

    臉色一陣蒼白。

    心中忽的泛起一股悔意。

    早知如此,他不該千里迢迢地前來京城,對付趙錚……

    “燕澄澈?”

    這時,趙錚的聲音再度響起。

    “本殿下這首詩,是根據你的考題所出。”

    “現在本殿下作出來了,縱使且先不評價詩文好壞……”

    說話間,他冷冷盯着燕澄澈,微微揚手。

    “現在,該你拿出你的詩詞了!”

    話音落下,四周衆人都不由怔怔看向燕澄澈。

    內心卻依舊沉浸在趙錚先前那一首詩詞之中。

    這首詩,語言直白,縱使是不通曉詩詞之人,也能感受到其中豪氣!

    而且,他們也從未聽聞過,古籍之中曾記載過這麼一首詩詞。

    這必然是第一時間作出來的!

    既然大皇子殿下有着這等詩才,哪裏還有什麼必要再抄用古籍之上的詩詞?

    正如大皇子殿下先前對澄澈先生的質疑一般。

    莫非,澄澈先生當真是弄錯了?

    還是故意爲之?

    衆人皆心緒雜陳,一時間,仍舊有些難以相信。

    這位江南大儒,大名鼎鼎的澄澈先生,會做出污衊他人的行徑!

    燕澄澈臉色一片慘白,額頭不由滲出一抹汗水。

    他並非沒有詩詞可作,可他心中清楚,任憑他今日再怎麼苦思冥想。

    恐怕都絕對無法超越趙錚的這首詩詞!

    見此,趙錚後退幾步,向着不遠處揚揚手。

    “來人,給他奉上紙筆。”

    很快,幾名兵士便搬着桌案,拿着紙筆,放到燕澄澈身邊。

    趙錚隨手拿起毛筆,向着燕澄澈遞了過去。

    “今日,本殿下也不強求你能超過這首詩詞。”

    “你只要能夠作出一首比肩這首詩詞的詩,便算你贏!”

    手上一動,毛筆已經直挺挺送到燕澄澈身前。

    只要燕澄澈伸手,便能輕易捏起毛筆。

    燕澄澈張了張嘴,喉嚨一陣乾澀,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他不由看向四周,注意到四周衆人臉上的狐疑神色。

    心中竟忍不住砰砰直跳起來!

    “還不快寫?”

    這時,趙錚的催促聲再度響起。

    裹挾着一股濃濃的威嚴。

    “這題目是你出的!”

    “今日這場對質,也是你自入京之日便提出來的。”

    “而今本殿下的詩詞早已作好。”

    “你還要讓本殿下與諸位等你多久?”

    聽着趙錚的話,燕澄澈忍不住後退一步。

    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額頭滾落而下,滴答在地。

    見此一幕,四周衆人頓時目光一凝。

    澄澈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不願寫,還是……寫不出?

    只一瞬間,衆人心緒便愈發複雜了。

    今日就連這考題,可都是澄澈先生出的。

    爲何大皇子殿下輕易作就,澄澈先生竟還這般猶豫?

    “趙錚,吟詩賦詞,哪有這般簡單?”

    這時候,不遠處的趙嵩沉聲開口,只是,臉色也陰沉如水。

    同時滿含責怪地瞪了燕澄澈一眼。

    燕澄澈不是江南大儒嗎?

    怎麼這般不濟事?

    但他還是故作從容,反駁着趙錚。

    “吟詩賦詞,向來都是詩意興起之時方可作出。”

    “你這般催促,分明是在刻意擾亂澄澈先生!”

    “此外……”

    趙嵩目光陰冷,寒笑一聲。

    “你這詩詞寫得這麼快,反倒是不合常理!”

    “莫非……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話罷,他又暗暗向燕澄澈遞了個眼色。

    這種時候,他們絕不能認輸!

    否則,就功虧一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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