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鳳綰出現之前,或者再早一些,到他還沒被掌控那時,依他的想法,該是找個省心持家的女人平淡度過此生。但後來,因爲雲月溟的一系列手段,所有事情脫軌,他也被迫改變了方向,遇到了眼前這個性情剛烈又愛鬧的小狐狸。
可惜黎鳳綰和他們這裏的人不一樣,處事思想也大不相同,又是個異世魂魄,說白了,銀景也是怕她又突然消失,相比之下,兩人之間的種種差異也顯得不那麼重要。
遇到可心的人難,若已相遇,又怎能任其離去,抓不抓緊終究是看自己是否想留。
而他,絕不會放走到手的人。
“銀景弈,你……這是想到什麼了?”
黎鳳綰原是等他回答說說話,銀景弈卻像是想到了別的走神,垂着眼不理人不說,臉上隱隱浮現一股陰狠冷意,她想裝作看不到都難。
“在擔心那些人的事嗎?”
銀景弈緩過神來搖搖頭,情至深處不由得擡手撫上她的臉頰。
“夢夢,本王記得你說過,不想當皇后,因爲那個位置會讓你有很多麻煩,你不想和別人共同服侍本王對嗎?”
“對,怎麼突然問這個,是……”
黎鳳綰柔軟的脣被他用手指按住,便不再問等他開口。
“本王也不想和別的男人共享你,雖然知道你們沒有這個情況,可這話還要說。還有,你別一聲不吭地離開,本王不會允許那樣的事發生。”
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讓黎鳳綰心中一慌,以爲是被察覺出了異常,細細回想今日二人相處,心就那樣懸在半空,不上不下。
“你別擔心,我不會的,不是跟你說過了嘛,而且,在你身邊,怎麼可能會離開,別瞎想了。”
黎鳳綰覺得撒謊好難,尤其這個人還是她找到的愛人,無法預料結果,其實也算是半個謊言,而且是致命鑽心的謊言。
恰好此時馬車停下了,爲了不被他看出低落情緒,黎鳳綰抓過他的手拉着他一起下車。
朔凜爲了租庭院早一步進城,打點好了一切,馬車一路徑直駛來停在院子門口。盤纏到底有限,此行又不宜張揚,朔凜便租了個還算過得去的庭院。
朔凜認爲還可以,黎鳳綰卻認爲這已經很不錯了,場院寬敞,窗明几淨,屋內幾盆花草平添靜雅,若不是知道這是租的,她都能將此處認成鄉紳門府。
此處沒有外人在,黎鳳綰便放開了些,走在最前面去每個屋子轉了轉,回來看到八個人聚在一起,開起玩笑
“現在看起來,我們就是出遊玩樂的,早知如此,我就把那幾個丫頭也帶出來看看,真可惜。”
“王妃別覺得可惜,她們在王府裏做事不能去外奔波。這樣,等夫人回去也有個準備,不會缺了什麼。”
“倒也是,到時候帶些東西回去,幾個丫頭年齡不大,應該也會喜歡那些小玩意。在王府裏安守本分,做事勤快,也該給點額外獎賞。”
黎鳳綰微笑着環視屋內佈置,和風鈺鈺慢步走去內室,悠然姿態叫人也跟着靜下心來。
繡錦自認見識不淺,也見過諸多名門貴女,可如黎鳳綰這般的女子她倒是從未見過。
就在她將這個印象深刻腦海時,黎鳳綰得了閒又和攝政王過招,招招帶着勁風,完全換了一個人,認真的勁兒和作畫時相似,但眉眼間的那股子狠戾隱隱可見。
直到後來,她意外看到攝政夫婦打情罵俏才知道,原來她這個主子的所作所爲都是隨着心情變化,一點都不藏着自己的情緒,是不懂隱藏……還是被寵愛得無需藏着?
這樣想着,她不由自主地看了銀景弈一眼,卻正巧被他看到,還得到了一個警告。
“別癡心妄想想着上位,本王不是你能夠肖想的。”
想起曾經秋霜的覬覦之心,銀景弈現在便有些草木皆兵,自傲認己爲高潔不可攀的君子,凡是察覺到丫鬟和其他女子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就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對這些丫鬟,更加警惕。
“奴婢不敢有這樣的想法,方纔失禮請王爺恕罪。”
面對攝政王,繡錦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解釋方纔並不是對他動了心思。
黎鳳綰和風鈺鈺從裏面出來就看到繡錦下跪這幕,也聽到了銀景弈的話,風鈺鈺倒是沒啥感覺,只是看向黎鳳綰的眼神像是在說一個事實。
這樣的人,就算沒被控制找到媳婦估計也挺晚的,攝政王要的是貼合他心意的,有,但難找。
黎鳳綰和他在一起很久了,哪裏會不知道他這挑剔眼光和自傲脾性,忍住扶額的動作。
“王爺,或許繡錦只是好奇看了你一眼,別大驚小怪了,她應是懂規矩的,你別嚇到她。”
“起來吧”
好奇看他一眼?以前可沒哪個丫鬟敢與他對視,除了那個時候……
又想到那個了!
銀景弈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虎,沉着臉不說話,一看就是在壓着氣。繡錦才站起來,被嚇得又要跪下,被黎鳳綰及時拉住。
“王爺,後悔往事無需多想,否則只會徒增煩悶,這是你曾說的,現在我也這樣告訴王爺。”
“只是突然想到而已,也值得多想?不會,選好房間了嗎?”
“嗯,一起去看看?”
“走吧。”
黎鳳綰把官最大的帶走了,衆人也得了機會鬆口氣,一共四間房,還是像之前在客棧安排,晚間分出兩個暗衛輪流守夜。
黎鳳綰放好了包袱,看天色還早,便提出要出去逛一逛的主意。風鈺鈺聽到也想跟去,卻記着兩人是夫妻她去了只能當電燈泡,最後就說自己和夜闌一起去。
因天氣乾冷,常州這邊的人早早地穿上了冬衣,街上的行人也都是裹着厚衣服穿着棉鞋。儘管寒冷至此,依舊擋不住常州百姓那顆愛喫餛飩的心。
從長街那邊走來,黎鳳綰見到了不下五個餛飩攤子,有的攤位爲擋寒風支了棚子。可也有人是邊走邊賣,肩上橫着一根竹槓,餛飩擔一邊放着炭火爐鍋,另一邊放的是餛飩佐料,有些簡陋,卻藏着一股難說風味。
銀景弈在宮裏錦衣玉食,在外也是被其他人請去酒樓,唯一艱難的日子大概就是在興軍打仗的那段時日,每日都是乾硬的粗糧,偶爾喫些好的也都是些簡單處理的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