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村裏，遠遠的就能聽到從村尾那邊傳來的敲敲打打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幽怨。
這些人倒是省事兒，死了這麼多人，白事都辦在一起了。
說來也巧，每次來，都能第一眼看見陳巧。
陳巧見陸知意來，眼珠子都開始變得有光澤。
她努了努脣，對着她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陸知意對上視線，只能感覺出她的步態，神色都不自然極了。
林雨婧四處看了看，開口問道：“我們要聯繫六六嗎？”
陸知意想也沒想直接開口道：“不用，這次我們自己去。”
羅六六雖然性格開朗，活潑自來熟，但是她始終是正義村的人，正義村的村民，人人相護，想必從來都是幫親不幫理。
那通電話的遮遮掩掩，讓她知道了，羅六六即使是受到新時代教育，她的本性就在那裏，絕對不會例外。
陸知意撞了撞林雨婧的肩膀：“羅六六的家庭情況你有查一下嗎？”
“有簡單的查了一下，她現在的媽媽是她爸後娶的，她爸前妻總共生了5個孩子，死了4個，現在只有老大活着，然後生了羅六六，老大的名字叫羅一一，也是個女孩。”
陸知意嗤笑：“她們家名字倒是取得方便。”
陸知意經過陳巧身邊的時候，也同樣對着她笑了一笑。
這淺淺的一笑，對林雨婧和雷大樂來說，只是最簡單不過的打招呼罷了。
而對陳巧而言，這一笑裏有千言萬語。
沿着石階一路向上，古井上方依舊蓋着兩塊木板。
上次來，這兩塊木板乾淨的一塵不染，而這次，從枝梢上掉落下來的枯葉已經佔據了木板的三分之一，仔細看，上面還有幾坨黑白色的鳥屎。
她們的猜測沒有錯，這口井明面上已經被封了，實際上還是有人在用，畢竟是現成的山水，甘甜還免費。
陸知意：“樂樂，拍照取證。”
幾聲咔嚓以後，雷大樂皺起了眉頭，不停擺弄着手裏的相機。
林雨婧湊過頭去：“怎麼了？”
雷大樂撇了撇嘴：“沒內存了...”
林雨婧翻了個白眼：“怎麼出來不檢查？要是今天在這的是鄭組長，他能罵的你媽都不認識你。”
雷大樂：“......”
“車裏有，我回去拿，你們在這等我。”說完轉身便離開。
陸知意對着他的背影幽幽地開口喊道：“我們邊走邊等你。”
林雨婧憑着記憶帶陸知意，走到了水山。
陸知意智商是高，但她算是明白了，陸知意的智商高低，那都是有選擇性的，比如開車，比如認路，那是一竅不通。
水山依舊跟上次來時一樣，山壁高聳，兩根木頭搭成的橋，踩上去，還是會吱呀作響，木橋下方的小型湖泊，清澈見底，水面上漂浮着很多從樹枝上，掉落下的枯葉。
從這裏取回去的水，做過化驗，並沒有什麼異常，陸知意將視線對準了下方的湖泊，起了深思。
難道是直接倒在湖泊裏，然後順着鑿出來的通道，流到井裏的？
那得倒多少的劑量，才能毒死那麼多人？
林雨婧在木橋的另一頭，拿着手機四處找信號，時而皺眉時而撇嘴，臉上還一副焦急樣。
陸知意走近，扯了扯嘴角：“你幹嘛？你也便祕？”
林雨婧：“......”
“寶貝兒，咱要是不會說話，就把嘴捐了吧。”
聽到這聲寶貝兒，陸知意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抖了抖身子，鄙夷道：“那你在幹嘛？”
“我怕大樂一會兒找不到我們着急，他沒來過，這裏又沒信號。”
陸知意也掏出了手機，看着上面的無服務三個字，重重嚥下了一口唾沫。
陸知意將手機收好放進挎包裏，開口道：“快天黑了，我們先去山神廟那邊吧，待會兒回程再找他，他也不傻，找不到我們會在原地等的。”
林雨婧聽罷也收起了手機，覺得她說的沒錯，點了點頭。
山神廟到水山，是有一段距離的。
上次羅六六帶着她們走，連鄭周都累到叉腰。
實際上，這邊的地勢說不上覆雜，因爲沒有被開發過，所以小路很多，每一條小路都十分狹窄，勉強只能通過一個人。
還有人高的雜草，擋住了視線，她們不熟悉這裏，只能憑着感覺，憑着記憶走。
走了沒多久，陸知意和林雨婧兩個人，便前後站在一條小路中間，兩人先是四處張望，隨後又轉過頭互相大眼瞪小眼。
陸知意拍了拍她的肩，一本正經：“雨婧，要是真找不到路，咱就別勉強了，回程不丟臉，明天再來。”
“不可能，我媽說了，我就是張會說話的地圖！”
......
“你媽...”
陸知意剛想開口揶揄，頭一轉，林雨婧還在四處張望找尋出路，而陸知意，卻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雨婧，你別動！”陸知意低聲吼道，聲帶都在發緊。
陸知意眸子猛然縮起，握住了林雨婧的手臂，臉色肉眼可見的從上到下，從裏到外，變得鐵青，又開始發白。
林雨婧一陣疑惑，認識陸知意許久，她此刻表情的緊張，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她突然明瞭，陸知意沒有在開玩笑。
“怎...怎麼了？”林雨婧聲音都有一絲顫抖。
陸知意只是緊緊的攥着她的手臂，視線落在她的身後，一動不動，雙眉緊擰。
林雨婧順着她的視線，小心翼翼，緩慢的扭過頭去。
只見一條起碼有兩米長的蛇，高高的仰起頭不停地吐着蛇信子，臥在距離林雨婧不過十幾釐米的身後。
林雨婧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回握住陸知意的手，指尖用力。
“眼！鏡！王！蛇...”
陸知意泛白的嘴脣，緩緩吐出四個字。
那蛇只是靜靜臥着看着眼前的兩個妙齡女子，頗有一種敵不動我不動的氣勢。
陸知意心裏的懼意，已經從腳踝慢慢爬到了腦袋，等到她再反應過來，只知道現在來不及想那麼多。
“雨婧，跑！”她輕吼一聲。
陸知意說完便拉着林雨婧在小路，一前一後的飛奔，耳朵邊的風聲呼嘯而過，兩個人的喘息，愈發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