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意仰天翻了個白眼。
真的會謝,一個外場記者的體力居然可以這麼差?
真不如出去擺攤兒賣臭豆腐。
哦,不。
清北大學外擺臭豆腐攤兒的大爺,推着車避保安的速度可跟李彬偉百米往返有的一拼。
陸知意也隨之停下腳步,在心中暗自腹誹:不能比不能比。
楊雨微喘着氣,對着她漫不經心道:“上次我跟着山狼突擊隊從東村徒步了四公里到西村,還好有楚隊長帶着走,不然我就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陸知意皺了皺眉,來了,來了,她帶着西湖龍井走來了。
“是嗎,這是他的責任。不過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我家楚隊長一直都這麼善良。”
楊雨眯了眯她的丹鳳眼,看陸知意的眼神莫名閃過一絲捉摸不透。
見她久未迴應,陸知意有些不耐煩:“你休息好了沒?現在時間就是金錢,趕緊的吧。”
兩人眼神交匯,陸知意好像聽到了一陣電流劃過的嘶拉聲。
不過她沒在意,繼續和她在不寬不窄的小道中並肩穿行。
一千米對於陸知意來說走得快也就十分鐘的事,要是跑起來也就不超過六七分鐘。
本來她就不太識路,而這裏的路因爲地震早已四分五裂,如果沒有走過,她真的不知道下一步會不會踏進什麼犄角旮旯裏。
身邊的洋芋小姐又有意無意的故意放慢腳步,讓她心口煩悶的很。
楊雨的額頭已經落下了汗液,她又一次停住了腳步,先是側目睨了陸知意一眼,邪魅的丹鳳眼裏盛滿了陰鷙。
“有點熱。”洋芋小姐幽幽道。
隨即,脫下了自己的牛仔外套,露出了自己的白色t恤。
陸知意眼角抽了抽,這件白色t恤她認識,是她買給楚西洲的那件,一模一樣!
她棕色的瞳仁縮了一縮,片刻後,收斂了眉,低垂下了眼睫。
楊雨眉毛挑的得意。
陸知意只是瞥了一眼,輕嘆一口氣。
罷了,29塊三件的白t恤而已,洋芋小姐喜歡就穿走,她再買就是。
不過不得不說,她挑撥離間的伎倆,挺低下。
陸知意自認跟楚西洲已經是一體的兩個人。
楚西洲的原則底線全部都是陸知意,她心知肚明。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還會對別的姑娘做這些沒有下限的事情,就算這件白t恤真是楚西洲的,那他一定也有自己的理由。
也不是陸知意無底線的戀愛腦,不過是因爲她說過,自己會永遠無條件信任他,而楚西洲,對得起她這份信任。
思及此,陸知意輕嘖一聲,開口問道:“洋芋小姐,你衣服也脫完了,現在可以走了嗎?”
楊雨:“......”
她看陸知意的眼神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這女人一點都不喫醋?
能和楚西洲那樣的男人在一起,她應該把他鎖的密不透風纔對。
這些微小的表情全部落在陸知意眼睛裏,她只搖了搖頭,自顧自往前走,邊走邊說:“我跟楚隊長的淵源羈絆深着呢,楊小姐,希望你別再做這些會給人造成困擾的事情。”
楊雨背脊一僵,愣在了原地,好幾秒後,才提步跟上。
楊雨已經重新把衣服穿上,剩下的這段路,兩人是沉默着走完的。
到達現場,入目都是狼藉,瓦礫碎裂,磚塊砸在地上碎成一塊一塊的,地上也散落着幾十個靈牌。
而楊雨,她的專業素質也確實是高,馬不停蹄地將自己投身於拍攝之中。
“醫生!醫生!”一陣急促帶着嘶啞的叫喊聲,從身後傳來,這聲音,她熟。
楚西洲的叫喊在這一陣陣哭泣聲中,並沒有得到迴應。
陸知意陡然回眸,毅然決然的走上了前去。
此刻,情情愛愛全然已經拋之腦後,她只希望自己的急救水準,真的能幫助到他們,幫助到傷者。
陸知意在楚西洲的驚愕中,半跪在了傷者的身側。
傷者面色發白,嘴脣青紫。
陸知意伸手觸碰傷者脈搏,問道:“怎麼傷的?”
“被柱子砸的。”楚西洲說道。
陸知意擡眼看了看,那根柱子粗如一棵百年大樹的樹幹。
她掀開傷者眼皮,俯下耳朵,傾聽傷者的胸音。
“呼吸急促,呼吸音消失...”
又將傷者的衣服掀了起來,輕輕在胸腹部按壓,有輕微摩擦感...
“先生,能聽到我說話嗎?”陸知意拍了拍傷者的臉,並沒有得到迴應。
“是急性血氣胸...已經進入休克了,醫生在哪裏?”陸知意焦急道。
“嫂子,你不能先做處理嗎?”李一斌開口問道。
陸知意無奈搖頭:“不行,我做不了,我沒有這個資格,而且也沒有手術器械,必須要醫生。”
話音剛落,一個身着白大褂的男人,被楊雨攥着手臂,帶到了他們身側。
“什麼情況?”蕭木喘着粗氣,直接拿起了傷者的手腕把了個脈。
“被柱子砸到的,初步判斷是多發性骨折造成的急性血氣胸,你必須馬上給他做引流。”
蕭木愣了愣。
“你想什麼呢?趕緊把他肺高壓降下來,不然就沒救了!”
“楚隊長把他擡起來!”陸知意急切道。
蕭木回過神來,從醫藥箱中拿出穿刺針,找準位置,戳入了傷者的背脊,一股鮮紅順着透明膠管涌了出來。
操作完一切,傷者被擡上了擔架,送往了就近的醫療站點。
蕭木定睛瞧着陸知意,心中有說不出的疑惑。
“知意...你確定你只是學心理學的?”
陸知意肯定點頭。
“可是這些知識已經超過急救知識基礎點了,你怎麼...?”
陸知意莞爾一笑:“嗯...小時候...學過一點。”
楚西洲只側頭靜靜看她,泛出苦笑,她面對危機時刻異於常態的冷靜,面對重症傷者處理的有條不紊,他忽然驚覺,好像自己纔是配不上她的那個人。
陸知意側目與之四目而視,小鳥伊人的依偎在他身側,下意識的想去牽住他的手。
不過手還沒牽到,身側的男人,半閉着眼,朝着她的方向,徑直倒了下去。
見狀,陸知意愣怔一瞬,只覺得自己全身血液瞬間凝固,甚至忘了該怎麼呼吸,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窒悶感淹沒全身。
她手忙腳亂的將楚西洲倒下的身體抱在懷裏,淚水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間,幾乎是噴涌而出。
“楚西洲!”她聲嘶力竭...
“楚隊...”
身旁的人圍繞着他,一聲一聲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