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擡頭看了眼正摟着她的男人,入目便是他滾動着的喉結,緊緻的下頜,線條恰到好處。
敞開的衣領,露出分明的鎖骨,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一個男人,她竟也不牴觸,反而有些貪戀這溫熱的氣息。
她的耳畔還似有若無迴盪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就着這聲音,睏意來襲,林小悠在他懷中沉沉的睡去。
胸前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厲南之心中五味雜陳,雙手也不知該往哪兒放,索性將手直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自從看到楚西洲和陸知意的結婚證,不知怎的,他竟沒有當初知曉他們在一起時的那般憤怒,反而是出乎他意料的放下了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厲南之低頭看着懷中的人,模樣甜軟,經過那麼長時間的囚禁,這張小臉還是那麼細膩可人。
就是實在有些瘦了,不能讓她走出這個房間,不然還得擔心她被海風颳跑。
初見她時,她也就才十一歲,跟那會兒的陸知意差不多大,小小年紀,卻有着一手高超的醫術,硬是從死神手中把他奪了回來,還照顧了他三天三夜。
在那場遊戲中沉浮三年,兩人頻頻相遇,也是厲南之先提出來要不要同行。
那會兒的林小悠對他將信將疑,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只問了一句爲什麼。
厲南之只開口一句:“中國人不騙中國人。”
林小悠怯懦懦的跟在厲南之身後,又要防着追殺,又要防着厲南之,生怕一個不小心,厲南之就會對她下殺手,畢竟這種事情,在這個遊戲中,太常見了。
歷時十三天,船隻終於平穩靠岸。
到達靜安時,空中正淅淅瀝瀝下着大雨。
雨水落在海面,激起密密麻麻的一層小浪花。
五月中的夜,還是會有些冷,厲南之將自己的衣服脫下蓋在了林小悠的頭頂。
在船上待的久了,突然踩在平穩的土地上,兩個人都有些不太習慣。
領頭的老大走近,拍了拍厲南之的肩膀,遞上了一把雨傘:“厲總,這把傘給你。”
厲南之回頭,道了聲謝,便將傘接過,自然將傘的邊緣移向了林小悠。
“老黃,這一路,謝謝了。”厲南之開口道。
老黃朝着他笑了笑:“這有什麼的,您幫了我那麼多。”
厲南之一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也就是你經驗多,這個晶片信號干擾器做的很好,如果你在這邊幹不下去了,來KT找我。”
老黃笑着嘆了一聲:“怎麼,你要捧我做明星?”
“老黃,你懂我意思的。”
話音落完,兩人便道了別。
厲南之摟着林小悠的肩,走向了不遠處停放着的一輛大G,車邊站着一個身姿筆挺的人。
厲南之打開後座,將林小悠塞了進去,隨即關閉了車門。
“挺準時啊,楚總。”
楚西洲輕揚嘴角:“接厲總,我怎麼能不準時?”
“地方準備好了沒有?”
“上車。”
一路上,車內靜謐無言。
林小悠只坐在後座的一側靜靜靠着車窗,望着窗外的車水馬龍。
不問,也不說,任由他們將自己帶着走,眼眸中盡是麻木。
她沒有家,親人也都死完了,她只有她自己,活着和死去,對她來講沒有任何區別。
厲南之則坐在後座的另一側,兩人之間只相隔一個位置,而厲南之卻覺得自己與她相隔萬里。
那個地牢不僅困住了她的身體,同時也困住了她的靈魂。
車,行駛了三十分鐘,緩緩停在了一傢俬人醫院的地下車庫。
厲南之下了車,打開另一側車門,溫聲道:“下車吧。”
林小悠木訥的下了車,被雨淋過,衣服還有些溼,地下車庫溫度涼,她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
厲南之也顧不得她會不會感冒,洛賓森手下的每個孤兒,體內都被注射了定位晶片,一天不取出來,她就多一分危險。
楚西洲走在最前端,厲南之則攥着林小悠的手臂,跟在後方。
濃重的消毒水味兒一股腦灌入了鼻腔,林小悠頓住了腳步。
厲南之開口問道:“怎麼了?”
林小悠搖了搖頭,只應道:“沒事。”
林小悠在驚疑下,被推上了CT機,確認了晶片位置。
身着白大褂的醫生,對着楚西洲點了點頭,隨即拿出了一個粗頭注射器。
林小悠看見注射器一下就慌了,連忙從機器上翻身下來。
慌亂之中,從側桌上的托盤中,拿起另一個注射器,將針頭的方向,對準了連同醫生在內的三個人,語氣驚恐:“你們想幹嘛?”
厲南之眉心緊蹙:“小悠,你冷靜一點。”
“冷靜?厲南之,你到底想幹什麼?”
厲南之抿了抿脣:“你忘了嗎,我們每個人都被注射了定位晶片,我必須得把你身上的取出來,不然他遲早會找到你。”
林小悠眼睛一眨,豆大的淚珠從眼中滑落。
忘?
怎麼可能會忘...
她身上的晶片可是洛賓森親自注射的,也拿着這麼一個粗的注射器,她只記得那一針,很痛,痛入骨髓。
林小悠的手臂緩緩垂落,厲南之走近,試探着將她手中的注射器拿走,隨即轉頭對着醫生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繼續。
醫生拿着注射器走近了林小悠,她渾身近乎冰涼,身子抖個不停。
厲南之擡起手,捂住了林小悠的眼睛。
林小悠只覺得一陣冰涼刺入了體內。
醫生將抽出來的血液,放在顯微鏡下觀察。
三人坐在VIP室內等候。
楚西洲走到了林小悠的面前:“林小悠,你好,我是陸知意的老公,我叫楚西洲。”
聽到陸知意的名字,林小悠愣了片刻,那暗淡無光的眼珠,微微閃了一閃。
林小悠擡眸看他,棱角分明的臉透着一股肅穆,簡約的連帽衛衣,穿着休閒褲還搭了一雙黑色馬丁靴,卻盡顯慵懶。
她揚起了一側嘴角,笑着問道:“你是全國首富嗎?”
楚西洲將手插進了一側口袋,不愧是陸知意的好友,說話總是這麼出其不意。
他輕笑了一聲答道:“算是吧。”
“我們當初說好要一起嫁個帥出天際的男人,最好還是首富,動動手指就能買一棟大樓的那種,看來,她確實實現了她的理想。”
“而我,卻騙了她...”
楚西洲舔了舔下脣,嘴角扯出朦朧的笑意,從容道:“她知道你會回來,她也知道了你是誰,即使知道,她也沒有怪你,我想,你只是欠她一個解釋。”